虽然这场叛乱不至于牵扯到韩家这些京师的高门大户,但很多人心里还是不安稳,所以就百般托齐国两口子出面,邀请王霖饮宴,就是想得个承诺,落个心安。
王霖去韩家聚集的宴会上露了一面,随后就借故离席。
离开韩家返回路上,恰遇上朱家被抄。
恽王妃朱凤英嫁过去还不足半年,撞柱而死,就沦为了牺牲品。
旋即,太子妃朱涟被废黜,竟然被遣返出宫,朱伯材罢官去职,举家流放。
王霖站在街角望着朱家正门洞开,两队龙骧军军卒将之团团包围,正在高声驱散围观的人群,心头微有感慨。
皇权社会,权贵往往是兴也勃焉,亡也忽焉,朱家原本是大宋的顶尖权贵,皇亲国戚,一门双妃,何等荣耀尊崇,结果不过一夜之间,就落了个家破人亡、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所以,说到底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圣眷再隆,也有恩宠尽散的那天。
旁人都道王霖是幸进之臣,实际他自己比谁都清醒。
他与赵宋皇室,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
守住本心即可,管旁人如何说!
这朱伯材性格孱弱,贪恋富贵,喜好奢靡,这样的人或许会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但一定不会参与谋反,因为他怕死。
当然,在恽王眼里,这朱家人一定也是不能成事的废物。
但尽管如此,还是受到了本案无情的牵连。
这早在王霖的意料之中。
赵桓此刻如此敏感而多疑,朱凤英毕竟是恽王妃,无论如何是洗不白的。
经此一事,朱家肯定被他打入黑名单。
其实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朱家在两头下注的时候,就不曾想过其中的凶险。
王霖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肤若凝脂,眉若轻烟的娇俏面孔来。
他轻叹一声,缓缓行去。
燕青忙带两名虎神卫紧随其后。
朱家所在的这条狮子街本来权贵云集、车马往来不绝,可如今空旷的大街上却行人寥若晨星,高门阔府哪家敢再开门迎客?
萧瑟秋风卷起数枚黄页,慢慢向远处飘散。
王霖信步而行,又拐向了另外一条更热闹的兴隆街。
果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杏花楼上,士子云集,人声鼎沸。
王霖站在路边抬头望去,见楼上人影绰绰,似有一场饮宴。
不少捏着书卷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十七八岁或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笑面春风,匆匆而至。
王霖晒然,这年头的读书人只要家境尚可的,手里捏本书卷,腰上挂块玉佩或是香囊,头上再簪朵花,身后跟一两个俊俏清秀的小书童,几乎成了标配。
其实排场还是蛮大的。
读书明理开智,但读书的终极目的还是为了做官。
因为大宋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读书人的地位可想而知。
遑论二百年重文轻武,文臣地位早已高不可攀,甚至架空了皇权。
不能说这是北宋灭亡的唯一因素,但一定是重要因素。
王霖停下脚步,向燕青轻笑一声:“燕青,你们先回去,我进去瞧个热闹。”
燕青虽然应下,却没有回府,而是带着两个虎神卫去了街对面的茶肆,默然守候。
如今京师情形暗流涌动,任由使君一人在外,他实在不放心。
王霖本是一时心血来潮,准备进去看看这年月读书人的文会饮宴除了吟诗作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花样。
结果听说二楼已经被韩家的少公子韩庭包了场,无请柬不可进。
韩庭是韩嫣的同父异母兄,虽是姨娘生的庶子,却文采风流,甚得韩嘉彦的喜爱。
韩嫣这一枝嫡出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承袭家业、撑起韩家门户的怕就是这个庶出的兄长了。
所以韩家对韩庭全力培养,韩庭本人勤奋刻苦,又极有天分,来年会试上不出意外,应能高中。
只要进士及第,韩庭便可入朝为官,成为韩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
韩庭在京师士子中名头甚大。
韩家的门第,个人的才学,俊逸的样貌,这都是他无与伦比的本钱。
今日文会虽名义上为韩庭召集,实际上牵头人还有荥阳郑氏的公子哥儿郑林,琅琊王氏的王钰,以及三槐堂王氏的王平。
琅琊王氏源远流长,发端于秦汉,千年世家的底蕴且不消说。
这三槐堂王氏也不简单,王平是王素的曾孙,而王素则是名相王旦的幼子。
王素的祖父王祐,宋初名臣,一生仁厚,多次保全大臣。
王祐生前亲手栽了三棵槐树,并指着槐树说:“我的后人,必定有官至三公的,特种此树为证。”
这三棵槐树,即著名家族“三槐堂王氏”的起源。
王素的父亲王旦,辅佐真宗皇帝开创盛世“咸平之治”。掌权18年,为相12载,一代名相,官至三公。
韩庭四人联名邀约的文会,各地士子趋之若鹜。
当然因为场地有限,能来的或多或少都是四人认可的名士。
杏花楼的伙计见王霖衣着华美,虽然掏不出请柬,却掏出了一锭银子来。
王霖将银锭塞在伙计手中,轻笑:“伙计哥,我只看看就走,不会惹是生非,还请给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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