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冷扫吕颐浩一眼。
到此刻,他对这些所谓的清流名臣大为失望。
一个个满口的正义凛然,仁义道德,社稷江山,其实还是一己之私最重要,他们倚仗儒家礼法和赵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祖制,只会胁迫皇帝,构陷政敌,真正遇上势大的权臣,首先会明哲保身。
否则,蔡京把持朝政数十年,祸国殃民,横征暴敛,朝中这些清流名臣到底何在?
确乎有不畏强权为心中正义甘愿赴死之人,但终归是少数人。
多数还是如吕颐浩这般表里不一,欺软怕硬,先捡软柿子捏,遇上硬骨头便暂避隐忍一时,美其名曰忍辱负重、谋而后定。
当然,王霖也不否认,相对而言,吕颐浩的治国能力相当强,贪赃枉法的事是决计不会干的。
算是清廉名臣。
齐国也趁势笑道:“王少师,此事确实不宜经官,否则不但是吕家、韩家,纵然王少师也要被人非议。以本宫看,不如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者说干脆将错就错,将我家韩琴嫁于吕涛,全了她的名节,我韩家也不再追究吕家人擅闯韩家之罪……今日涉及之人,本宫保证,绝不会泄露半点风声出去。”
“至于王少师今日无辜受到牵连,我韩家承诺,必给予补偿。”
其实疑点重重,但谁都不想往下揪了。
毕竟两家体面最重要。
王霖仰天大笑:“好啊,这么一来,反倒是你们韩吕因此结亲,坏事变好事了。那么我请问殿下,那企图害我之人,就这么算了吗?”
齐国尴尬一笑,起身竟然朝王霖施礼道:“此事本宫知王少师甚是委屈,这样吧,我这便请出家法,将那宋氏及相关人等一概杖毙,为王少师出了这口恶气如何?”
宋氏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韩治想要上前说清,被韩科一把扯住。在这节骨眼上,韩治出头,必定倒霉。
王霖冷漠地目光投在韩治父子身上。
这两父子也面露惶恐之色,当场跪拜下去:“求王少师宽宏大量,不再追究此事!”
王霖嘴角渐渐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来。
这事到底如何,实际不用再查也一目了然,韩治父子这一房算计他,为的是坏了他与韩嫣的婚事,尔后逼迫他娶韩琴。
至于吕家,则是被他临场拖进来的,借此敲打警告吕颐浩。但吕颐浩敢说,这事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影子吗?
杖毙了韩治的小妾,也算是给韩家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借此事捏住韩家和吕家的把柄,同时让韩家欠下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才是他想要的。
否则就是把韩治父子给杀了,也没太大意义。
“要想让我不予追究,也不是不可以。但今日之事,需给我出一份切结书,将来龙去脉、前因后果逐一写清,然后请驸马爷和吕相公各自签署并按下手印,将来万一事情泄露出去,我也好对世人有个交代不是?”
王霖此话出口,齐国和吕颐浩面色又变。
但此时此刻,他们也无法再辩驳。
否则以王霖的性格,不要说经官,还一定会闹到官家那边去,到时候,韩家和吕家都要身败名裂。
……
齐国的手段确实狠辣。
宋氏被打得死去活来,凄厉的哭喊求饶声震动整个牡丹庄园,所有韩家下人都畏惧不安。
齐国出身宫廷,掌控韩家,若无严苛手段,必难震慑这么一个大宗族。
宋时的妾说,白了就是高级点的婢女,毫无地位可言,主人家说打杀就打杀了。
韩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老老实实跪在一旁,看宋氏被打得皮开肉绽,直至奄奄一息,眼看活不成了。
宋氏慢慢伸出手去抓住女儿韩琴的手,声音微弱蚊蝇:“琴儿,不要哭……娘不后悔……娘觉得很欣慰,至少琴儿你嫁入吕家,将来不用吃苦了……琴儿啊,娘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人为妾……若有来世,娘绝不再做妾!”
宋氏一命呜呼。
韩琴嚎啕大哭,瞬时就哭晕过去。
韩治面色难堪,肩头轻颤,垂首不语。
今日这事,吕韩两家与王霖达成互相妥协,点到为止,虽然杖毙了宋氏和两个婢女,但没有牵连到自己父子,已算是天大的幸事了,他焉敢再给宋氏求情。
厅中,吕颐浩面色冷漠扶须不语。
齐国淡然一笑道:“这贱婢三人已然杖毙,此事就此罢了。天色已晚,我韩家就不再挽留吕相公和王少师做客了。”
吕颐浩冷然起身走去。
王霖也淡淡一笑,也起身告辞。
吕颐浩走了两步,突然扭头向王霖道:“王少师果然好算计!”
王霖心头一股火陡然而生。
他今日趁势而为略施薄惩,意在警告和敲打,实际还是给吕颐浩留了余地,吕家也无什么损失,反而与韩家结亲,增加了助力。
可吕颐浩居然还敢叽叽歪歪!
王霖这股火再也压制不住。
他从来都是恩怨分明、杀伐果断之人,从未对任何人如此宽容过,之所以对吕颐浩网开一面,主要还是为顾全大局。
“我好算计?我算计韩家还是算计吕家了?”
王霖陡然一个转身,面向吕颐浩,拦住他的去路:“吕颐浩,你之前不过区区河北路转运使,若非我在官家和太子面前一力举荐,焉能有你今日入阁为相,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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