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集团入蜀,都有一大批将领吵闹着要分田宅,大家伙追随你宇文泰南下,总要给点什么吧。
与萧纪致力于缓和汉、僚矛盾不同,宇文泰作为一个鲜卑人,在汉、僚两族之间选取一个开刀对象,毫无心理负担。
在蜀民的构成中,僚人在占据了大多数,但南梁作为一个汉人政权,在蜀地利益分配上,自然是人口占据少数的南方汉人拿了大头。
因此,宇文泰的选择便也顺理成章,打压只占人口少数,却占据利益大头的南方汉人,拉拢占据人口多数,但在萧纪以前,任由益州官员欺凌的僚人,为他们分润部分利益,大头还是被自己人吞下。
通过这样的手段,宇文泰既满足了追随他南下的武川鲜卑与北地汉人的利益诉求,同时也赢得了僚人的支持,从而轻易在蜀地站稳脚跟。
当然,这种事也只有宇文泰能做,换了高澄或者萧衍,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汉奸的。
至于打压蜀地的南方汉人,是否会激起北地汉人的愤慨,且不提南北分裂快两百年了,辛弃疾都说‘佛狸(拓跋焘)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宇文泰可是在为他们这些北地汉人争取利益,你清高,你了不起,田地、屋舍要还你自己还。
西魏集团治蜀,武川鲜卑高兴了,北地汉人高兴,就连僚人看着曾经死敌被打压,也跟着乐得拍手,只留下蜀地的南方汉人悲叹不公。
有不公,自然会有反抗,六年间,梁州乐炽、田越、黄国,益州贾晃迁,梓潼郡邓朏、王令公等人陆续发动起义,却被宇文泰轻易扑灭,并未掀起多大的浪花。
到如今,越来越多的僚人部落尊奉成都号令,宇文泰在蜀地的统治也稳固下来,他甚至还有余力向南开拓,设立宁州(云南东南部)、越巂(四川攀西地区)两郡,都快要与南梁的岭南地区接壤。
宇文泰治蜀的手段不仅局限于打压一批、拉拢一批,他并未将在关西推行过的新政全盘移植到蜀地,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调整。
例如东益州(四川彭州)僚人聚散无常,以渔猎为生,不事耕种,这就带来一个问题,难以收缴赋税。
宇文泰便派出宇文深担任东益州刺史,派兵随之出镇,要求其劝导僚人农耕,禁止渔猎,经过六年的教化,当地僚人都以耕种为本份,家有余粮,而国家税赋得以收缴,地方粮仓充实。
东益州仅仅只是宇文泰治下的一个缩影。
萧纪花费了十余年时间才恢复蜀地秩序,收获僚人拥护,而宇文泰却仅用了六年时间,只不过这是建立在打压南方汉人的基础上。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他宇文泰又不是汉人。
为了与被打压的南方汉人彻底区分开来,宇文泰通过元宝炬,为跟随他南下的汉军将士更改鲜卑姓氏。
他按照军功大小,为军中将领赐予高低不等的鲜卑姓氏,而士兵们则跟随所属将军改姓,如杨忠的部众便统一跟他姓了普六茹,李虎麾下士卒则随了他的大野氏。
这样的做法虽然有种兵为将有的嫌疑,但考虑到宇文泰本身就只是武川集团推选出来的盟主,相比较增强军队凝聚力的利处,倒也无关紧要。
这一点小高王可抄不了,渤海高氏再怎么敞开门随便蹭,来者不拒,也不能让北方将士全姓了高。
与此同时,为了进一步增强凝聚力,宇文泰也鼓励北地汉人与武川鲜卑通婚,将二者拧成一股绳,作为其在蜀地的统治根基,北地汉人与武川鲜卑的联系越紧密,统治便越稳固。
宇文泰、陈霸先等人在蜀地、岭南开创局面的时候,建康依旧歌舞升平,但萧衍倒也没有如前些年一般埋首佛经。
高澄在洛水、伊水大规模操练水师,究竟是个什么目的,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不就冲着他萧菩萨来的么。
只是高氏第二次西征时,南梁东西两线惨败,使萧衍绝了北上的心思,而岭南的乱局也让他对蜀地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
同时,不管是宇文泰袭取蜀地,还是打压汉人,有高澄在北方磨刀赫赫,萧衍始终不敢动弹,转而一心架构淮南的防御体系。
对于高澄来说,他也知道自己编练水师的声势会恐吓到萧衍,但欲夺江南之地却离不开水师,偏偏水师又不是旦夕之间能够练成。
高澄总不能放弃编练水师,去赌萧衍会不会置他于不顾,选择死磕宇文泰,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第三百五十九章 突厥
太昌十五年,即公元546年,没有了原时空里高欢死磕玉璧城,北方朝堂上最引人注目的也不过是高澄将雍州刺史陈元康、秦州刺史王思政、并州刺史潘乐三人互调。
改陈元康为并州刺史、王思政为雍州刺史、潘乐为秦州刺史,以防王思政与潘乐在秦、并二州坐大。
由于陈元康坐镇晋阳,高澄也随即将汾州刺史辛术、以辛术接替高隆之工部尚书一职,晋州刺史薛修义则与华州刺史对调,出镇华阴,即前些年的玉璧城。
北方既无天灾,百姓又未受横征暴敛,总体较为安宁,随着太昌元年生人成年,陆续分配到田地,关东生产力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预计等到明年,太昌二年的婴儿潮高峰生人成年,关东生产力能得到完全恢复。
而关陇地区经过五年的发展同样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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