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良,你出自太原王氏,宗族被孝文帝提携,贵为四姓之一,也算世受国恩,今日却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若他日身死,你有何颜面再见先祖。”
王士良却凛然无惧,他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臣之家事,无需皇后操心,但请皇后先顾念好自己,若他日高氏先祖问起,又该如何对答。”
高皇后咬牙问道:
“高澄当真要弑君篡国?他真敢行此恶事!”
王士良对此不屑一顾:
“大将军作为,何须与他人解释。”
话音刚落,就有禁军将士前来报信:
“启禀将军,宫中发现地道,似直通渤海王府。”
高皇后闻言脸色煞白,元善见更是站立不稳,王士良回身看向二人,浅笑道:
“看来今日之事,反倒是有劳陛下与皇后向大将军解释了。”
说罢,不顾高皇后阻扰,命人将元善见拖拽去明光殿囚禁,而后故意在高皇后面前感叹道: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大将军有心尽忠魏室,奈何却不被天子所容。”
第三百三十三章 狗脚朕与齐王
三十里的距离并不遥远,翌日,高澄抵达洛阳建春门,时间来到了太昌十年(541年)正月初四。
王思政已经接替斛律光散关守将之职,斛律光正率部东归,而段韶、娄昭也奉高澄之命,由滑台移师虎牢关。
洛阳内外早已戒严,民众倒无甚担忧,哪怕高家自己坐上皇位,以高澄过去爱民举措来看,也不似暴君模样,反而是非高党大臣,因元大器等一批宗王被捕,各个胆战心惊,没有一丝新年的喜气。
高澄留并州胡在城外看管降卒,又派京畿军接管城防与宫禁,就连禁军也以休息为名,暂时被遣散回家。
入城后,高澄并未回府,他特意叫上了户部尚书崔季舒,领着一千亲卫带甲执刃,直冲由京畿军控制的宫城。
行至关押元善见的明光殿外,高澄让薛虎儿、纥奚舍乐领人入内仔细搜查,甚至连元善见都被搜了身,确保没有兵刃,才肯进殿。
他是真的惜命,当年尔朱荣要是有高澄十分之一的谨慎,也不至于让元子攸从怀里掏出短匕,一刀毙命。
元善见望见无数甲士随高澄涌入,要说不害怕,必然是假的,但这些时日已经想通了许多:事情都已经做下,只怕卑躬屈膝也难免一死,横竖都是死,至少要保住自己身为天子的威仪。
只见元善见端坐胡床,从容道:
“大将军……”
话未说完,却被高澄三两步踏上御阶,一把揪起了衣襟,整个人也被提了起来,也亏是薛虎儿等人已经搜了身,不然高澄可不敢如此近身。
只听高澄喝问道:
“陛下何意反邪!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邪!”
小高王倒是没有栽赃给元善见妃嫔,他不屑于拿无辜妇人撒气,说实话,他也确实没有多少怒气,决心拥立元善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有这一天。
元善见好不容易挣脱开,自以为死期将至,不胜忿恨道:
“自古唯闻臣反君,未闻君反臣,大将军自要谋反,何必反责于朕!朕杀大将军,则社稷安,不杀,祖宗基业必为大将军所篡,朕亦不能得免。若要谋逆,是急是缓,皆由大将军心意,如今正值其时也,何须再苛责于朕!”
“朕!朕!狗脚朕!若无我向父王进言,拥你为主,安有你今日尊荣!崔季舒!陛下执迷不悟,由你将之殴醒!”
高澄一声令下,崔季舒早已是摩拳擦掌。
今日大将军入宫,留守洛阳诸多心腹,却只唤来自己一人,还不是看中他年轻能打,曾经殴打国两任西魏皇帝元修、元宝炬的崔季舒对此心知肚明。
此刻得了高澄之命,待他稍作退后,崔季舒冲上前来挥拳便打,崔家拳法重现江湖,殿中一众亲卫纷纷高呼:
“崔尚书好拳法!”
“崔尚书!快挥直拳!”
崔季舒也是个人来疯的性子,头脑一热,下手就没了轻重,看得高澄眉眼抽搐:我是让你将元善见殴醒,不是让你把天子殴杀!
高澄于是冲薛虎儿、纥奚舍乐二人使个眼色,本想让二人劝架,哪知这两个武人阅读理解不及格,以为高澄是要他们助战,于是二人也加入战团,三人围殴元善见。
这就有点不讲武德了,高澄也顾不得出尔反尔,赶紧将三人唤住,嘴上却不留情的讥讽道:
“陛下已知臣拳否?”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元善见,吃力的站了起来,整理了衣冠,扯动嘴角道:
“大将军亦知天子之拳否?”
说罢,在满殿讶异的目光中,举起拳来,颤巍着步子走向高澄。
众人试图冲上前来将元善见制服,却被高澄阻止。
元善见有气无力的一拳锤击在高澄胸膛,受了这一拳,高澄才说道:
“于陛下而言,兴复魏室,自当要杀我,但先有尔朱氏掌权,后有高氏执政,元氏早就气数已尽。
“试想尔朱氏当年作为,尔朱荣溺死太后、幼主,尔朱兆缢杀庄帝,凌辱嫔妃,废立随心。
“陛下即位十年,臣父侍奉陛下,可谓恭敬,臣虽偶有胁迫,然外人诋毁臣贪色,却亦无秽乱宫闱,夜宿龙榻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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