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舞弊者处罚更重,不止终身禁考、子孙三代不许参考,更要发配营州,往东北吹风雪。
年轻人被王阿井咽了回去,也不敢再多嘴。
当开考时间一到,刑名科的考院大门合闭,院外有人哭嚎,也不知是错过了开考时间,需要再等三年,还是携带小抄被抓,不止终生禁考,殃及三代,自己本人更要往营州配军。
试卷发下,年轻人才看清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
王阿井瞧他这模样,再对比当年张德兴下笔有神,不由暗自摇头。
年轻人思考许久才埋头作答,好不容易答完整张,仓促交卷,最后苦着一张脸被王阿井监送出考场。
“哎!等下。”
王阿井叫住了年轻人。
“还有何事?”
年轻人回过头来,语气很生硬,显然是觉得自己考砸了。
“我是要告诉你,当年大将军在邺城主持考试,我监考的人名叫张德兴,是那一年河北农事科第一,如今在沧州主持盐政。”
年轻人闻言,脸色化阴为晴,他笑道:
“不意兄台与张盐官有这般渊源,若今日能趁着兄台的福运,侥幸过关,改日定要请兄台共饮。”
年轻人高高兴兴的走了,但这场酒王阿井终究还是没能喝上,也许是年轻人考上后就给忘了,也许压根就没考上。
王阿井对此并不清楚,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
而驻守江陵的陈庆之听闻相邻荆州、东荆州、南荆州三地的科考情况,不由感慨道:
“高澄尽收关东英雄,天下莫能当之。”
第二百三十六章 哀荣与廪膳
陈庆之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镇守魏梁边境的他,对北方传来的消息远比建康敏感。
过去一年,东西两魏都有很多动作,彼此模仿抄袭。
出于连弱抗强的原因,陈庆之对西魏变法图强乐见其成,但由于两魏之间的体量差距,注定只会将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越拉越大。
任何一次由统治阶级推动的变法改革,出发点都是稳固自己的统治。
毫无疑问,因筹备科举而暂时停下改革脚步的高澄,至少目前来说,做得很出色。
如果说,过往高氏在关东的统治稍显粗放,具体表现为高欢在晋阳拥重兵威慑,委派心腹任职州郡长官,但对地方真正能有多少控制力?
高澄以强国为目的,推行改革,他一系列的政令在不满一年的时间里,暂时还看不出对国力有多少增幅,但确实实现了高氏对关东统治的精耕细作。
当高氏彻底整合东魏国力,陈庆之能够想象据有三河地区2000余万人口的东魏政权能够爆发的能量。
建康权贵安于享乐,坐镇江陵的陈庆之却如坐针毡,他数次向萧衍请命北伐,并非之前的小股部队摸奖,而是梁魏边境的全线联动。
至于大举北伐的耗用,这并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自有建康城中满朝公卿处置。
然而在西魏被堵死在关西的情况下,萧衍并不愿意独自硬撼东魏。
他要有这份心气,也不至于连续放过河阴之变、尔朱荣身死、高氏建义,四年内北方权力三次更迭的机会。
用一个词来形容萧衍的心态,得过且过。
有宇文泰在北方吸引仇恨,实在坚持不住,他再输些血,补给一波,在梁魏边境闹腾出一些动静,使东魏不敢全力西进。
打定主意要在江南坐山观虎斗的萧衍,怎么可能会答应陈庆之的请求。
壮志难酬,陈庆之长吁短叹之余,也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南荆州刺史源子恭病死于洛阳,行南荆州事张亮被扶正,继任南荆州刺史一职。
关于张亮,陈庆之了解不多,通过北方探子传回的情报,这人之所以受到高欢、高澄父子的信任,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忠于事主。
尔朱兆在北方遭人唾弃,但并不妨碍世人推崇张亮的忠诚。
陈庆之并不清楚张亮的能力,只知道对方受高澄之命,组建了两万盐兵,如今正在冀州受娄昭操训。
但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张亮也比不过老将源子恭。
源子恭一生征战,无论是平定羌、氐叛乱与各地民变,屡立功勋。
镇守梁魏边境后,先后两次击退南梁名将夏侯亶,而胡智达等南梁八将又领命犯境,也是源子恭领军斩杀胡智达,生擒监军阎次洪。
高澄把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老将放在南荆州,与侯景共御陈庆之,让陈庆之只能在豫州寻找突破口,结果没想到尧雄更是一个硬茬子,东魏西征之际,陈庆之在豫州治所悬瓠(河南汝南)城下损兵折将,撞得头破血流。
如今源子恭病死,陈庆之也重新将目光由豫州转向南荆州。
全线联动需要萧衍批准,但若只是针对南荆州的小打小闹,陈庆之完全可以自主。
他并没有急于进犯南荆州,而是选择静待时机,同时广派密谍,探听张亮消息,试图摸清自己的对手。
源子恭弥留之际的时候,高澄得知消息,亲自去往源府见他最后一面。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一天,送走了源子恭,高澄还是表现得难以释怀。
他亲自为源子恭主持丧礼,向天子上疏,请求追赠都督三荆二豫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荆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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