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好好看看,贪腐虐民,就算是养育高欢的姐夫,也要遭受这样的屈辱。
让他们好好想想,与尉景的身份相比,若是他们获罪,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并非无用功,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官场风气有了一定程度的好转。
高澄抵达洛阳时,鉴于之前险些被瓜果砸破脑袋的经历,一反往常并没有事先派去信使通知。
这也让城中寡妇们遗憾又错过了一次向小高王展示心意的机会。
高澄进了洛阳城,在得知高欢在没有娄昭君的陪同下,住进了渤海王府的同时,也知道了舅父娄昭将他家眷送去了瑶光寺。
有这样一位舅父,真是他高澄的幸运呀!
就冲这一点,将来等舅父死了,再吝啬爵位,也要给娄昭追封个王爵。
春秋正盛的娄昭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外甥,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身后荣光。
回到渤海王府府外时,又有赵彦深过来禀报高欢让他调查的事情。
高澄有点心虚,他命人将尉景送往狱中收押,自己则做好承受高欢怒火的准备,硬着头皮走进渤海王府。
高欢早就得了奴仆汇报,高澄已经回来了。
他之前特意命人打造了十根五色棒,全都立在大堂,专门等着高澄向他解释情况,但凡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一顿性急操作。
高澄一进大堂,就看见了高欢为他准备的礼物。
心道:真不关我事,你这都要学老曹,名声又能好到哪去。
高澄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腰杆也挺直了。
“孩儿拜见父王。”
假装闭目养神的高欢睁开眼,淡淡道:
“回来了,坐。”
高澄赶紧乖巧地坐在高欢下首。
高欢板着脸说道:
“说说吧,都做了些什么。”
高欢并没有询问高澄为什么要治尉景的罪。
还能为什么,要不是碍着养育之恩,他也要把尉景捉了。
高澄不敢隐瞒,将河北一行一五一十汇报。
当听说高澄担心冲撞了高娄斤,不敢进门拿人,等高娄斤出来后,尉景迟迟不出,才授意高季式进门抓捕。
高欢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高澄又说起尉景关于高家父子盘剥天子的出格言语,高欢面色平静,并没有多少表示。
又说起惩处尉粲,却没有对尉景动刑,高欢脸上浮现一丝满意之色。
再听说高澄跪向信都民众请罪,民众随他失声痛哭,高欢连声叫好。
这一跪,跪得值,不只是收揽人心,还可以说是为放过尉景,提前给冀州百姓打了预防针。
高澄已经将尉景的恩情讲得很清楚,纵使高欢放过尉景,民众也不会因此怨恨他贺六浑。
高欢叫好,高澄也松了一口气,最后又把自己将尉景囚车押解入洛,沿途绕开城池,只让地方官员迎接的用意解释清楚。
高欢颔首道:
“阿惠,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为父的教诲。”
说罢,便让高澄引路带他去探视尉景。
高澄不愿,他推脱道:
“孩儿旅途劳碌,不如让心腹之人随父王探视。”
自己这个老爹打的什么主意他哪还不清楚。
但在高欢的执意要求下,高澄只得垂头丧气带着高欢往监牢里去。
临近大牢前,高澄乞求道:
“父王,你可一定要轻些打。”
高欢催促道:
“快些带路,为父自有分寸。”
屏退了牢卒,高家父子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走进幽暗的大牢。
行至尉景的牢房外,还是上次司马子如的贵宾间,干净整洁。
高澄用从狱卒处得来的钥匙打开牢门,高欢屈身走了进去。
“贺六浑,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尉景早看见了高家父子,但直到高欢进牢门才开口,问的似乎是句废话,但其实是在向高欢告状,高澄要杀自己。
高欢一脸悲戚之色,流着泪说道:
“没有姊夫的养育,就没有我贺六浑的今天,我又怎么会有害姊夫的心思。”
他弯曲膝盖,蹲下身子,将手搭在尉景身上。
尉景却背过身子,不愿理睬。
高欢见状,起身朝高澄喝道:
“孽子!还不进来!”
高澄浑身一颤,走进牢房,心里不住地念叨:贺六浑,你要敢打狠了,死后不止要葬玉璧,你那些妻妾,我一个也不许她们与你合葬!
高欢却不知道高澄心里的念叨,为了给尉景出气,当场就对高澄一阵拳打脚踢。
高澄抱头蜷缩在地上,好在高欢也算知道分寸,避开了高澄的脸面,照着身上打。
高欢怒打高澄之余,眼睛不时瞥向尉景,只等他来劝说,给个台阶。
哪知道尉景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反而一脸戏谑的看着高澄。
高欢心里顿时一沉。
而高澄眼看尉景不给台阶,贺六浑就不住手,他也不陪高欢演了,大喊道: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不陷父于不义,方为孝道。”
说着,在高欢故意放水下,从地上爬起,飞奔似的逃出牢房。
高欢还在感慨还是儿子有眼力,却不知道高澄已然下定决心:别说妻妾合葬,我连个女纸人都不烧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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