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今年的冬天异常温暖，直到圣诞节这一天，都没有看到关于降雪的天气预报。
    舒灵看着桑曼兴奋地摆着店内的装饰，好奇问道：“大小姐今天没有安排吗？”
    桑曼挂完最后一个铃铛，拍了拍手，叉着腰看着舒灵：“明天才是圣诞节。”她透过橱窗看着对面的商铺，兴奋瞬间消失，低声埋怨道，“大家都在办圣诞活动，就我们店铺还这么冷清，哥哥太无趣了。”
    “他那么忙，当然没时间考虑这些，要是有活动，你的约会就泡汤了。”
    “谁说我是去约会！”
    “你就说是不是吧！”舒灵看着桑曼躲闪的眼神，捧着脸打量她泛红的耳尖，“难道我说错了？今天平安夜，送你个苹果。”舒灵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盒拿到桌面。
    “好姐姐，我都忘记平安夜了。”桑曼接过礼盒仔细打量，“要我说，明天你就应该请假，和姐夫好好逛逛。”
    姐夫？舒灵被这陌生的称呼惊得咳了一声。
    “他忙得很。”舒灵清了清嗓子，收拾起桌面上的杂物。
    “那可不行，再忙也不是借口。”
    舒灵笑着拍了拍桑曼的头，内心感叹着年轻真好。
    校园的恋爱是爱情的初始状态，总是难分难舍，恨不得将所有的节日当成纪念日度过。
    对爱情的要求也很高，既要纯粹热烈，又要无微不至。
    像飞鸟，像疾风，无所畏惧，拥有彼此就像拥有全世界。
    进入社会后的恋爱多了些考量，被似是而非的条条框框束缚，习惯于权衡利弊。
    成熟的标志就是身上渐渐背负起无形的枷锁。
    方渊眀到现在也没对她提到圣诞节。
    冬季昼短夜长，不知不觉天色暗淡，桑曼赶着先回学校。
    舒灵做着最后的整理工作，无意抬头望去，圣诞树的顶端还是空落落的，大概是桑曼忘记装饰。
    翻了许久才找到一个银色星星，带着珠光微闪。
    树的顶端正好越过二楼。
    她靠在二楼的围栏边，慢慢将树枝拉到身前，正准备将星星插在顶端，忽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慌乱中松开手，星星掉落在地毯上。
    她看向大门口，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棉服，摘下帽子望向二楼。
    对方露出熟悉的笑容，冲她挥了挥手。
    舒灵也跟着伸出手，忘记手里还握着树枝，松开的一瞬间猛然被刮到眼睛，她吃痛地叫了一声捂住脸。
    “小心！”
    桑奕用湿巾替她擦拭左眼，还好树枝不太锋利，只是在眼角留下浅浅的红痕，没有大碍。
    他看着舒灵皱成一团的脸：“要不要去一趟医院？”
    “没事的，就是蹭红了点，等会就好了。”舒灵对着旁边的镜子看了看，手指轻轻摸着泛红的地方，还是有轻微的肿胀感。
    “刚刚你靠在围栏上太危险了，记得之前你也是从梯子上摔下来，没想到现在还这么莽撞。”他看了眼旁边的围栏，考虑应该加高高度。
    “意外意外。”舒灵看着对方凝重的表情，摆了摆手，“我真的没事，别担心，我不会算作工伤的。”
    桑奕被她的话逗笑，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递给她：“你上二楼抓着树干嘛？”
    “树顶忘记挂东西了。”舒灵伸手去拿，指尖似有若无地碰到他的指节。
    微微地掠过一阵酥麻。
    舒灵没有察觉到这个细小的接触，含着糖问他：“你不是有活动吗，怎么突然回来？”
    “突降暴雪，活动取消了。”桑奕答得轻松，拍了拍手起身随后快步下楼。
    舒灵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咚咚”地上楼，手里拿着掉落的星星。
    舒灵起身想要去再次拉过树枝，被桑奕的手拦住：“我来吧，可别再出工伤。”
    突然的阻拦动作让舒灵险些撞到他身上，她的手悬在半空中，愣了一会。
    桑奕翘着嘴角将她的手臂放下，顺势摊开她的掌心，将星星交给她：“你就负责装上去。”
    动作一气呵成，舒灵呆愣看着他，对方已经将树枝对着她的方向。
    明明像是自然的接触，却觉得有些微妙的亲密。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将星星插在顶端，待到树枝慢慢被放开。
    舒灵准备下楼，身旁的人却一动不动，她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对方正依旧注视着那棵树。
    “你喜欢圣诞树吗？”他没由来地问。
    舒灵一脸茫然，对方的收回视线，笑着问：“圣诞树下可是要放礼物的，这是传统。”
    “啊？”舒灵一脸错愕地看着对方靠近。
    “你都不送礼物的吗？”桑奕微微弯下腰打量着她的脸，声音低低地像是将悄悄话般，“你曾经答应送我圣诞礼物。”
    舒灵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全然不记得这件事。
    桑奕见舒灵疑惑的表情，双手抱胸故作生气：“不记得不代表可以赖账，可惜当时没能留个欠条。”
    舒灵这才明白，都是她曾经当“鬼”欠的账，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你这声‘嗯’就当你的答应，那我就等着收礼物了。”他习惯性伸手揉了揉舒灵的头发，意识到不对劲后讪讪放开手。
    “下楼，我送你个礼物。”
    舒灵在柜台下摸索片刻，拿出一个礼盒，和给桑曼的那份一模一样。
    “这是送你的平安果。”
    桑奕怔怔看着她递上前的“礼物”，哼笑了一声接过。
    “这是你种的吗？”
    “不是……”
    “那也太敷衍我。”桑奕显然对这个礼物不是很满意
    “有就不错了！”舒灵倒是没想到他如此计较，“这个算是先行版，正式版等明天吧。”
    “那我等你。”
    桑奕看着她关好门，执意要送她回去，舒灵道了谢，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麻烦他了。
    他看着舒灵转身后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别因为我说的那些故事，让彼此见外生疏。”
    舒灵停下脚步顿在原地，片刻后扬起手臂背对他，在空中挥了挥，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继续迈着脚步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