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中堂堂前,彩儿扶着江娇罗下了车。几个大汉便将马车赶到了后院的马厩旁拆卸。江下右同江子期一起,陪着江娇罗走到了前院四季阁。四季阁是江家堡的议事大厅,江景夫妇一般白日里都会在此会客。
“大小姐回来了!这次不错呦,竟然逃出去这么久,虽然受伤了但……”前院几个刚刚走镖回来的人,见了江娇罗等人走过来,立刻哈哈大笑地上前招呼。
不过在见了江子期用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指,在脖子上轻轻一划的动作后,他们都立刻噤了声。明白了大小姐正在脾气状态不好的非常时期,几个汉子草草寒暄后,便马上作鸟兽状散开去了。
“回来了?还呆在外头做什么,还不给老子进来!”江景早就听到了江娇罗他们过来的脚步声,此刻见几个镖头招呼出声,便再也忍不住怒气,大叫着让屡次离家出走的不肖女滚进来。
“进去就进去,怕你不成!”江娇罗完全不害怕,跟着大吼出声。然后飞快地走到门边,抬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也不行礼见过父母,更不用说道歉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红木棕漆椅上。然后一边端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地喝着,一边吊儿郎当地晃着腿。
“你你你你!你这不肖女!这是什么样子,没看到老子同你娘亲坐在这里吗!?”江景霍地起身,大步走到江娇罗身边,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出声。
江景虽然一介武夫,但生得并不粗犷,反而清秀俊逸,带了点书卷味。不过他此刻怒气冲冲的样子,和巨大的嗓门完全破坏了那股子书生气息。
“我眼睛又没瞎,当然看到了!”江娇罗不惧自己老爹冲过来凶神恶煞的样子,继续顶撞。
“你你你你……!真是气死老子了!”江景衣袖一甩,气得双手叉腰,一张老脸都快气红了。
“堡主,大小姐受了伤,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她这一次吧。”江下右在一旁恭谨地劝道。
“是啊是啊,堡主。小姐说有个江湖野人用剑割她的脖子,差点就快死掉了呢!”彩儿想是担心自己小姐受伤又受罚,也跟着童言无忌地劝说着。
“哼!”江景狠狠瞪了一眼没一点坐像的江娇罗,没好气地叫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堡主,大小姐说从今以后都会乖乖地呆在家里,不会再出去乱逛了。”江下右不理会江娇罗的挤眉弄眼,硬是把她之前在马车上的保证给抖了出来。
“是不是真的?”江景自然不相信野惯了的小丫头肯安份呆在家里。
“当然是真的了。”江娇罗顶着江下右的目光,不得不再次给出保证。
否则,要是他不帮自己去联络绝殇,那她怎么报仇雪恨?!
“这倒是奇了怪了,敢情天要下红雨了。”江景夸张地叫道。他不仅不信,还走到门边,故意抬头望了望布满红霞的天空。
“不信就算了!”江娇罗被他抬头望天的动作激得气息一梗,嘟着嘴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台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老子叫板吗?!”江景见她态度依然嚣张,还敢摔杯子,便又怒火冲天地冲到了她面前。
“好了好了!”罗氏在堂上站起身来,保养得当的她看起来依然美丽非常,一身红色罗裳更显得她雍容华贵。她面目与江娇罗相仿,看来江家俩姐弟的大眼睛都是遗传于母亲。
抬起莹白如玉的手指按了按眉角后,罗氏温雅地说道,“一回来就吵,吵得人头晕耳鸣的。”
江景见太座大人出言,才”哼”了一声到江娇罗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江子期顺势跑到他怀里撒娇,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右你先下去歇息吧。”罗氏见两座火山都稍稍冷却了些,便让江下右先退下。待他出去后,她又谴了彩儿出去。
“娇罗,你跑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没有外人在场,罗氏自然好说些体己话。她走到江娇罗身边坐下,轻柔地抬起女儿的脸蛋,仔细地察看那处伤口。“这次是怎么回事,如何会受伤?”
“碰到一个没眼力的野汉子。”江娇罗嘟着嘴,小声地说道。
“哪个人能躲得了桃花漫渡?”罗氏闻言放下手,询问道。
桃花漫渡无往不利,所以这丫头仗着这一点,才敢屡次三番跑出去。
没想到这次竟然遇到了对手?
“他之前已经把我摔得七荤八素的,我没力气了。”
“知道会吃亏就好,以后就安份些呆在家里。”罗氏看着女儿桀骜不驯的娇美容颜,叹息道,“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
“好人家是指那块烂柿饼吗?”江娇罗不雅地朝天番了一个白眼,此举惹得江景又勃然大怒。
“什么烂柿饼!?人家是镇南王世子,你别胡乱取些浑名!”
“反正就是烂柿饼。”江娇罗不理会对面喷火的父亲,坚持自己的看法。
“爹爹不要生气。”江子期靠在父亲怀里,乖巧地说道,“姐姐是听说世子爷在洛城有很多红颜知己,所以才对他没好印象的。”
“什么红颜知己?”江景随口问道。
“是不是红颜知己就不清楚了。”江娇罗对弟弟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不过他在洛城每家花楼都有要好的姑娘倒是真的。”
“有这种事?”罗氏显然不知情,听到姐弟俩提起,明显愣住了。“相公,这是真的?”
“呃……”江景一怔,他并未听闻张人杰有此等寻花问柳的嗜好,不过他也并未派人去跟踪调查过。是以此刻不免有些磕磕巴巴地,顾左右而言他。
“身为镇南王世子,自然品行端正,教养……”
“老爹,娘问的是,那块烂柿饼有没有在花楼乱搞?你不要混淆视听。”江娇罗特意提醒。见江景瞪视过来,她还翘起小手,凉凉闲闲地在一旁挑弄指甲。
“相公,你都没查清楚就安排娇罗同他相亲?”罗氏责怪道。
“这怎么能怪我嘛!”江景被太座大人一数落,便急红了脸,推脱道,“这臭丫头挑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的人选啊!我这不是看张家日前刚刚得了圣宠,晋封了镇南王了嘛……”
“就算如此,也不能这般随便。”罗氏不悦地说道,“最起码先探探清楚。”
“就是说嘛,幸好女儿我聪明机智,知道自己去探听。否则要真是嫁过去了,就算老天保佑没作个三日弃妇,只怕也会得花柳病而英年早逝哎~”江娇罗见母上大人也站在自己这边,便更加得意地继续煽风点火。
“你你你你……”江景面子上过不去,遂强辩道,“男人寻花问柳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怎么能当真?况且……”
“哦。”江娇罗未等他说完,就很是受教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老爹日常也有很多逢场作戏了。”
此言一出,江景再也不淡定了。
他立刻将怀里的江子期抱到一边,然后急急地走到罗氏身边,手忙脚乱地解释道,“娘子,你别听臭丫头发癫说的疯话。我对你的心日月可见,天地为证……”
“恶……”江娇罗故作不适地反胃,打断了江景的紧急告白。
“臭丫头,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揭台子,皮痒了找抽是不是?”江景怒目圆睁,气得脸红脖子粗。
“别吵了。”罗氏将这对斗鸡似的父女俩拉开了些,便指着在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江子期说道,“你先带子期出去,我好同女儿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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