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点头,这事儿是在倾酒回家之前便决定。一来如今她的身份继续留在暗卫,已然不合适。
这二来,以倾酒的性格和能力更适合这些明面上的,反倒是类似于密探暗杀之类的,并不适合对方。
“只是想来如今,她恐怕要暂时先休养几个月再说。”黛玉想起倾酒也是一时滋味难言。
对于倾酒这个人,她一直觉得对方是个有些古怪性格的。
不过她却未曾想到,对方最后竟然选择留下太子的那丝血脉。
这让她有些不理解,可是重新想想,又觉得这事儿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当初太子给倾酒的那封信,最后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水豫宸江信给最上皇帝看过之后,便又将信取了回来。也是那一回,她第一次看到倾酒哭得那一般狼狈。
在黛玉眼中,倾酒一直是有些风情在身的,那股风情并非是放浪形骸,而是一种带毒的蛊惑。
就好似那云边的月,她越是皎洁越是轻盈,越有人想将其拉入凡间。
不为别的,只为一睹,那月落入凡间之后,所沾染上的凡尘妖娆。
可是这一切印象都在那一日被打破了,当时她将信件递给倾酒,本想先行离去,却未曾想倾酒挽留了她。
其实她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可无奈之下,黛玉只能坐在床边,哪怕是自觉尴尬至极,却也无法忽视对方的请求,直接离开。
开始的时候倾酒还很冷静,可是后来她的眼泪便再也不听指挥,那封信若非对方小心护着,恐怕早就被斑斑泪痕打得面目全非。
也是在那封信之后,终于冷静下来的倾酒直接告诉自己:“大小姐,求求你帮我与九皇爷说说,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我保证让这个孩子只留在民间,他不会跳出来碍事的。”
黛玉读懂了倾酒的心思,她心头放下巨石的同时,又觉得莫名的悲哀。
倾酒早就没有活着的信念,她之前是为了自己的哥哥,为了替家里报仇,而当甄家跌倒,她也就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如今只希望,这个孩子能成为她活着的信念。
“好,我答应你。”几乎是有些冲动,黛玉当面应允,但她却并不后悔。
哪怕日后可能会因这个孩子闹出轩然大波,她也并不在乎。
黛玉只觉得倾酒心头的满天阴云,不知不觉散去许多。
云开霁散,那离晴天还远吗?
“小姐?”
黛玉回过神,低头浅浅一笑。
她提笔蘸满墨汁,在书案之上挥毫泼墨。很快一首七言绝句,映于纸上。
算不上好句,不过寥墨心思而已。
看着自己那几笔诗词,黛玉无奈地浅笑:“总觉得有些退步了,这作诗果然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怎么会,我家玉儿写的诗最好了,且与我瞧瞧。”
黛玉正在叹息自己如今俗事更多,提笔丢便了两份写诗的空灵,此时正不满着,却不想被水豫宸近了身,低头将这绝句看得清清楚楚。
她脸上一红,立刻将诗稿折起来,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脸上露出一分嗔怒:“靠那么近干嘛。”
这一会儿黛玉只觉得自己耳廓发烫,心跳得快要连成一条线。
“刚叫了你好几声,是你没应。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水豫宸压根没将黛玉的反应看在眼中,只是笑吟吟的说话。
他今天的心情很好,比之往日对黛玉更是多了十分耐心。
黛玉抬头看着水豫宸,眼中有些不解,她确实不知晓为何对方今儿如此这样。
水豫宸一笑,侧坐在椅子上,微微俯身凑近黛玉的耳朵说道:“已经确定了,甄太妃明日薨世,甄皇贵妃因为悲痛至极,竟突然中风,虽然最后被救了回来,可惜已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但是当今圣上顾念夫妻情深,其仍在宫中奉养,更是命了,太医院院判,每隔五日就要给对方诊脉。
黛玉用帕子捂住嘴,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确认:“真的?”
水豫宸点点头,甄家一倒去了他大半的心病。
“这次太上皇的作为,让父皇极为恼怒,因此就算是后面太上皇认错,父皇也没打算放过他。
甚至不惜将太上皇禁锢在宫里,甄太妃薨逝都没有告诉对方。”
水豫宸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分讥讽,对于自己的这个哥哥,他是没有什么太多想法的。
他们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维持表面上的关系,当然这倒不是说他很讨厌对方,只不过相比之下没那么喜欢。
尤其是对方纵容甄家,竟然让他们胡闹至此,不但让年事已高的最上皇帝担忧,更是差一点害了他的“半条命”。
就冲这一点,小心眼儿的水豫宸,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水豫宸轻轻地勾起唇角,于其当中露出一分快意:“玉儿,我跟你说,当时动手的是我。”
虽然说亲手勒死自己的嫂子,这事儿有点不地道。但是水豫宸并不在意,只要一想到甄家,他就恨不得生痰其肉。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当日里没有迅速到达,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大概是他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景象,所以他要让那些犯错的人,一个个地好好尝尝惩罚的滋味。
黛玉听了这话心头一跳,知道恐怕这事儿是水豫宸做的,她倒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去指责水豫宸,她这一会儿只觉得心头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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