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初弦刚迈步走进房间,脚下便传来了细微的啪嗒声,像是踩在水上一般,湿哒哒的。
她低头一看,地上弥漫着猩红色的血液,隐隐约约间,还有人在呜呜呜地哭。
赢初弦面无表情的将门关上,视线准确地落在正坐在沙发上蜷缩着,呜呜哭的女人,不,女孩,声音格外冷酷无情。
“给你三秒钟,把我的房间恢复原样,不然我就拿你当拖把去拖马桶。”
哭声骤然一顿。
赢初弦脚下猩红色的血水如潮水一般褪去,眨眼间退得干干净净。
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坐在沙发上,穿着被鲜血浸染着衣物的女孩也站了起来,怯怯的转头“望”向她,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大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
那个女孩“望”向她时,露出了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空白一片的脸。
这个女鬼,便是赢初弦在学校洗手间内遇到过,并借着她的手,惩罚了丁璇她们。
那天之后赢初弦有召她过来,想送她去投胎。
可她说她心有执念,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看上一眼,暂时不想去投胎。
赢初弦便看在她帮过她忙的份上,让她先去将自己的执念完成了。
没想到,她现在又找上来了。
而且魂体怎么好像弱了很多?
赢初弦眉头微蹙,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问她:“你去闯寺庙还是道观了?怎么魂体变那么弱?”
“你之前不是说回去见父母吗?发生了什么事?”
无脸女鬼哇的一下忍不大哭出声:“大师,大师,求您帮我,有人拿了我的脸,冒充我待在我爸妈身边。”
“求您帮我揭穿她呜呜呜呜……”
她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忽然喷涌出来了一股股血泪,差点喷到赢初弦身上。
赢初弦:“……”
赢初弦嘴角微抽,无奈的安抚她:“你先冷静点,把事情仔细跟我说说,到底是谁拿了你的脸,冒充了你?”
“我……我不知道。”无脸女鬼抽噎着说:“那天我跟您告别后,就按照记忆,去找我爸妈。”
“结果我找到地方的时候,发现我爸妈已经把以前的房子给卖了,一家人都搬走了。”
“我当时找不到他们,很迷茫,也很委屈,他们搬走也没去烧香告知我一声,我就在街上游荡了好一会。”
“游着游着,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在京城了,还看到了我妈,她在挽着一个女生逛街,我高高兴兴凑上去一看,发现那个女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不止五官面貌,我耳朵上小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无脸女鬼说到激动的地方,眼泪又喷出来了:“大师,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张脸是我的!可她不是我!她不是我!她是个冒牌货啊!”
她一边哭,一边坐在地上拍大腿:“我妈还给她买了好多好看的新衣服,我死了那么多年,身上就只有这么一件,大师,我苦,我好苦啊。”
“又是长得一模一样……”赢初弦眉头微蹙,想起了还待在小纸人里装死的画中灵,从口袋里把它掏了出来,将它放在茶几上。
“别装死,起来,我问你个问题。”
画中灵趴在茶几上,没敢吭声,想要继续装死到底。
赢初弦冷笑一声:“鸢鸢。”
鸢鸢立马幻化成了一个镂空小人飞了过去,把它揪起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画中灵虽化成了妖,可它性格中仍然有灵的傲气,哪忍受得了一个法器多次欺负它。
顿时雄起,跟鸢鸢扭打在了一起。
一秒钟后。
它双膝跪地,乖乖的跪在茶几上,姿势无比乖巧:“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赢初弦嗤笑一声,指了指不敢吭声的无脸女鬼:“她身上有没有跟你同源的气息?”
画中灵扭着纤细的脖子转头,“盯”了无脸女鬼片刻,才摇摇头:“没有。”
赢初弦眼眸微深。
没有?
那是她想错了么?这次无脸女鬼的事,玄烛阁没掺和其中?·
她看向无脸女鬼,问她:“你还记得你怎么死的吗?”
无脸女鬼愣了一瞬,浑身上下散发着茫然的气息:“我不是……难产死的吗?”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这么说的……”
“你如果真是生了孩子难产死的,那你的脸是怎么丢的?”赢初弦的视线落在她那张光滑得像天生就无五官的面上,淡声道。
“又是怎么到那冒牌货脸上的?而且,你身上为什么没有婴灵跟着你,你的孩子呢?”
在赢初弦的一声声询问下,无脸女鬼更茫然了。
在她有意识,有记忆的时候,脑海中就有个声音告诉她。
说她是跟人早恋,还怀了孩子,在厕所难产死的。
至于其他的,她当时脑海中根本没有任何相关记忆,就下意识的认为,她生前的确是那样死的,死的不光彩。
现在被赢初弦提醒,才猛然反应过来。
对啊!
她是生娃死的,那她的娃呢?!
她娃的灵魂呢?
总不能那不孝子在她还没去投胎的时候就去了吧?!
再想到那个顶着她脸的冒牌货,无脸女鬼脑海中似是闪过了一丝零碎的画面。
她捂着脑袋,努力的回想,却仍然一片空白。
有人封了她的记忆。
赢初弦看着她,眸底闪烁浅浅金光,却只能看到一片虚无。
无脸女鬼已经死亡,她的过去和未来已经终止在她死去的那一刻。
她无法看到她的过去。
这在赢初弦的意料之中,她思索片刻,开口道:“你明天跟在我身边,下午带我见见你母亲。”
“还有那一个冒充你的冒牌货。”
无脸女鬼捂着脑袋,胡乱的点了点头:“好。”
-
赢初弦本想第二天早上去古玩街,下午再去看无脸女鬼的父母,会会那个冒牌货来着。
却没想到,天还没亮,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赢初弦睁开眼,叹息了一声,揉着眉心坐起来,拿过放置在床头的手机,嗓音沙哑:“喂……”
宋墨迟有些怪异的声音传来:“初初,你现在能来趟医院吗?”
“三哥有事想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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