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蹭热点,自我加戏,站在大明宫金銮殿,向夜空摇头晃脑吟诵:“好一个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
没想到,显眼包不止他一个。
蹭热度的更有奇人。
只听得太后王姪一声带着颤音、夹子音的怒赞。
“好一个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皇帝被人抢了台词,一脸无语。
刚才灰头土脸、躲入后宫、以躲避责任的太后王姪,在玉真公主搀扶下,从屏风后走出,满脸欣慰、欣喜看着杜预,眼中竟然有感动的泪光闪烁。
“哀家,从未听过如此慷慨激昂、战意冲天、才气纵横的讨伐檄文!”
“过去,只听说杜预才气高、作诗好,被誉为诗仙,哀家还不以为然,今日大战将起,才知道杜预的诗才、文采,竟然如此犀利、足以镇国。”
“我朝太宗皇帝诗云:国危思良将,板荡识诚臣。”
“哀家···庆幸我大唐,有你这样的人才啊。”
范相、田洪凤、玉真公主、武媚娘等人,面面相觑。
太后,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当众夸奖杜预,还是如此不顾体统、失态怒赞。
可见,叛军来势汹汹、唐军屡战屡败,太后也失去了方寸,阵脚大乱,唯恐自己成为大唐灭亡的罪人。
如今,杜预【讨逆檄文】文成镇国,足以震慑、伤害到安史叛军,沉重打击叛贼嚣张气焰,连太后都忙不迭跑出来怒赞杜预?
讽刺,莫大的讽刺。
皇帝直翻白眼,逆子背刺:“太后,朕记得您之前不久,还骂杜预是什么——书生空谈误国,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这逆子,关键时刻又黑本宫?
她龙头拐棍戳地怒道:“陈年老账,还提那些干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镇国秀才杜预安心写好【讨逆檄文】。”
皇帝呵呵冷笑,百官暗暗鄙夷。
用得着人家的时候,叫杜预“镇国秀才”。
用不着杜预的时候,就叫杜预“误国书生”。
每天一个丝滑小连招是吧?
但朝廷众人没想到,杜预这一句写完后,整个大唐,都在猛烈颤抖、剧震!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
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大江南北,黄河两岸,战火遍地,处处战场。
山东,青州。
一只正在与叛军激战的唐军,已经筋疲力尽,落入下风,被逼入绝境,人人带伤,满脸绝望,眼看就要被强大的妖蛮斩杀殆尽。
“不行,敌人太强大了。”
“这些妖蛮,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我们三条人命上去都换不了一个。”
“力气大也就算了,偏偏他们还穿重甲,武装到牙齿,弓箭刀剑根本打不动。”
“且他们常年征战、精于战术,配合军阵之熟练高明,丝毫不亚于我人族。”
“哪怕有随军秀才,我们也大不过这么强的叛军。”
“青州,要完了,也要失守了。”
领头的将军,留下痛苦无奈的泪水。
这场失败,敌人太强,非战之罪也。
突然,空中响起了杜预讨伐檄文的声音。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
他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醍醐灌顶,天女散花,散落入每一个疲惫至极的将领士兵体内。
重伤的将领,骤然高高抬起了桀骜的头!
疲敝的士兵,猛然攥紧了手中的刀剑!
无力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战意嘶鸣!
风乍起!
剑气冲!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文曲星!
文曲星,光芒大作,降下了道道柔和的星光,洒落在浴血奋战的大唐将士身上。
“是,是镇国诗!”
将领虎目炯炯,声嘶力竭吼道:“是杜解元的镇国诗啊!”
“杀!杀!杀!”
大唐将士们,高呼着:“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鼓起余勇,向叛军发动了最猛烈的冲锋。
山崩地裂。
猛虎下山。
叛军却在轰然雷动的文气之中,根本站不稳脚跟,踉踉跄跄,犹如喝醉了的醉汉。
前一秒还在被他们血虐、暴打的大唐将士,突然如同换了一只军队,完全不同的军队。
他们的战马,迅疾如风。
他们的刀剑,剑气如虹。
他们的斗志,悍不畏死。
他们的军阵,不动如山。
他们射出箭,百步穿杨!
大战,随之转折、逆转。
青州、冀州、平原、南皮、陈···
大唐各个州郡,无不如此。
各地的军民百姓,都听到了杜预这首镇国讨逆檄文,顿时战意狂涌、热血沸腾,嗷嗷直叫。
“杜案首!是杜预啊。”
“关键时刻,又是杜预挺身而出,为我大唐大声疾呼、以笔为刀、浴血奋战。”
“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保家卫国!杀尽妖蛮!”
“跟他们拼了!”
各地、各州、各城的军民百姓,在杜预【讨逆檄文】的激励下,文气附体、斗诗附身、战力大增,悍不畏死向叛军发动逆袭。
很多城池,妖蛮明明已经攻入,前一秒还在强势斩杀、狂杀大唐百姓,下一秒却被【讨逆檄文】震慑,战意大降,反而被战意狂涌的大唐军民,疯狂反扑,斩杀大半,狼狈而逃。
北狄部落,诸多虎狼妖物与人类通婚、生下的北狄蛮族,正在明火执仗,烧杀抢掠,却被讨逆檄文震慑的眼神惊恐、从妖马、虎狼上掉下来,被愤怒的大唐将士、百姓赶杀,砍成肉酱。
双方强弱态势,瞬间扭转。
战况,在杜预诗词镇国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和气势,向有利于大唐方向倾斜。
本来已经失去方寸、乱了阵脚的大唐军队,在杜预【讨逆檄文】诗成镇国后,快速稳住阵脚,重新组织,依托城池,向叛军展开凌厉反击。
哪怕被占领的城池,残余的唐军和百姓,也信心百倍、发动了凌厉的反扑。
杜预写完了这一段,也禁不住喘了一口粗气。
太累了。
文气消耗,实在太大。
【讨逆檄文】这种事关天下气运、国运兴衰、谁主沉浮的文章,每一个字,都能左右安史之乱战局,都要消耗天文数字般的文气。
为何满朝文武,诸多翰林,乃至范相这种镇国大学士,都无人敢应承此事?
因谁都知道,轻飘飘的言语好说,但真的要诗成镇国、扭转乾坤、逆转战局,绝非容易之事。
唯有了解大唐文脉、能汲取文脉之力的杜预,才敢应承下来,更能将它完整写出来。
饶是如此,写到这里,杜预也感到文宫积攒的文气,被消耗一空,一阵空虚寂寞冷涌上心头。
这是文气过度消耗的征兆。
田洪凤心疼道:“檄文写的确实惊天动地,但文气耗费太大,休息一会再说。”
杜预闭眼脚踏大地,犹如扎根大地的土神,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从脚掌心源源不断、疯狂汲取大唐文气。
范相看到杜预写不动,却暗暗窃喜不已。
“呵呵,虽然开头惊艳、诗成镇国,但终究后继乏力、无法完成啊。”
范相冷幽幽,摇头道:“太后、陛下,看来杜预这【讨逆檄文】,只能虎头蛇尾、草草收场。不说安禄山该如何轻视、嚣张,只怕连其他各国也贻笑大方、笑话我朝无人、让毛头小子挑大梁却搞砸了呢。”
范相最怕的,就是杜预一鸣惊人,真的将这篇檄文写成镇国之作。
一般各国开启战争前,都会写一篇战斗檄文,罗列对方罪名,吊民伐罪,以求师出有名。
但哪怕圣元大陆、文气至圣,战争又多得数不清,至今诞生的镇国檄文,也不过十来篇。
可见,这种直接影响国运的战争檄文,是何等难写?难得?
杜预只写了两段话,已然文气冲天、文成镇国,自然让范相惊恐不已——照这样下去,只怕范相宰辅地位,就要被杜预抢走了。
比起只能贪污腐败、玩弄权术的范相,杜预文能诗成镇国、武能出使大秦缔结盟约,简直完爆范相,天壤之别啊。
范相对杜预的妒火,已经忍无可忍。
朝中臣子也纷纷讥讽杜预。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才写了这几句话,才气就跟不上了?”
“不行,就赶快下来吧。省的丢人现眼。”
弄玉公主看不下去,怒道:“范相,你们闭嘴。让你们写,你们不写,杜预写了如此精彩一篇檄文,你们又挑三拣四、冷嘲热讽?”
皇帝也怒道:“谁再敢聒噪,拖下去斩了!”
范相群臣这才不敢说话了,但依旧冷笑连连,准备看好戏。
杜预浑不在意,闭目养神,又深吸了几口文脉之力。
他很庆幸,自己开挂般找到了【千里江山图】,能知道哪里有文脉确切的分布,能最大限度利用文脉。
否则,就算杜预腹中诗书万卷,没有足够的文气支撑,也无法转化为才气输出,将胸臆中满腔锦绣,吐出三千里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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