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瓷器破碎的响声在房间里异常的响亮。
而与此同时,魅七瞬间破门而入,目光森冷地抬剑就向司承乾刺去,丝毫不曾在意面前之人是天朝万民未来的帝君,此举已经形同谋逆。
眼看着那凌厉的剑锋就要刺破司承乾的胸口,却忽然被一道罡风弹击在剑身之上,斜斜擦着司承乾的肩膀掠过,划出一道血痕,又被一只柔荑夹在指间。
“郡主!”魅七不解地看向司空茉,在触及到那耀眼的雪白后,瞬间涨红了脸,仓惶地别开脸。
司空茉淡淡地道:“魅七,出去,把门带上。”
“郡主……。”他想说什么,恶狠狠地瞪了眼司承乾,但是最终还是转身消失在门外。
司承乾松开捂住头的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流从他额头上淌落,掠过他飞扬的眉,冷冽的眸再顺着棱角分明的面孔缓缓淌落下颚。
“清醒点了么,太子殿下?”司空茉漫不经心地随手扔了手上还剩下的半截的陶瓷花瓶,再把自己被撕破的衣襟随手给合上。
司承乾森然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你好大的胆子,想杀了本宫么?”
方才司空茉手上那一下的极狠,将他砸得眼前发黑,直冒金星,若非他强行扛着,恐怕早已经晕迷了过去。
“我若想杀了殿下,那么方才那一剑就不该只是划破您的手臂而是直接穿透您的心了。”
随后,她看着他,微微一笑,眸子里有一种诡冷淡漠的光:“我只是在帮助殿下清醒过来而已,您亲也亲,摸了也摸了,想必也该知道女人不外如此。”
司承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容:“是么?”
“喝酒喝多了,人时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殿下是一国储君,切莫贪杯误事,茉儿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送殿下了。”
司承乾望着她许久,轻嗤一声:“司空茉,你很好!”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离去。
司承乾额上淌血地出现在小覃子面前的时候,直接把小覃子的睡意给吓得飞到九天之外去了,他立刻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叫太医。
“殿下,您这是……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伤了您!”
司承乾拦下小覃子,冷声道:“你来帮本宫处理。”
小覃子有点儿傻眼,但太子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立刻收拾了东西过来帮司承乾处理头上的伤口。
他跟在殿下身边多年,这些事处理起来早已驾轻驭熟,皇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养在深宫中万事皆不知的皇太子。
在外头行动的时候多少也是会受伤的,只是为了防止皇后娘娘担心,太子爷从来不让她知道而已。
司承乾望着窗外冷月撒了一地清辉,他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女子的模样。
她总是如这月一样,善变而难以捉摸,看似明媚的光,落在身上却一片冰凉。
她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就如同看穿了母后的意图。
没错,他并没有喝醉,甚至也只是喝了一口酒,再将其他的酒撒在了自己的身上,闻起来酒味浓郁罢了。
今夜是他的试探,试探她罢了。
只是其中亦有属于自己不能启齿的原因,他想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女子的好奇和兴趣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她很聪颖,也看出来了,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让他粗浅品尝到了她的味道,再——狠狠地教训了他,让他知道所有的冒犯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哪怕他是一国太子。
她很特别么?
是的,但是并不足以动摇于他的意志,却也无法平息她勾起的波澜。
司承乾抚摸了一下自己包扎好的额头,微微眯起冷冽的眼。
司承乾一走,白蕊赶紧冲了进来,看着司空茉被撕裂的衣襟,不由咬牙怒道:“太子殿下实在是太放肆了,此事应该告诉千岁爷!”
说罢,她赶紧拿来一件新衣给司空茉换上。
司空茉一边换衣衫,一边冷冷地道:“告诉他作甚,此事与他有何干系。”
白蕊一愣,看着司空茉的模样,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小姐,太子爷是不是喝醉了?”
“他只是眼睛醉了,心却清醒得很。”司空茉并不多言,只换了衣衫后转身向
内室走去:“我想睡了,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白蕊有些茫然:“怎么了,小姐不是要去千岁爷那里去么?”
但看着司空茉的脸色,白蕊立刻收声。
暗自嘀咕,算了,还是让阿七去和那一头汇报好了。
司空茉上了床,盯着床顶,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今儿发生太多事,让她忽然生出一种极为无力的感觉,被人随意掌控命运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她并不想嫁人,裴炎那老妖是什么意思,真当她可以随意摆布么?
司空茉眼底闪过一丝森冷之色。
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她原本以为他们至少已经在彼此尊重这一点上达成默契了。
还有太子……
他今天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从来都不曾见他对自己有任何特别的情感,今日之事,只是他让愤怒冲昏了头脑么?
又或者另有深意?
司空茉闭上眼,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或许从她踏入宫闱那一刻开始,多年前停止的命运之轮就已经再次开始转动。
惊澜佛堂
“长净,给我倒碗茶来。”蓝大夫人在佛堂前闭着眼,念诵了一个时辰的经,觉得嗓子有点干哑,便低声地唤。
但是片刻之后,并无人回答,她闭着眸子微微颦眉:“长净?”
一只瓷碗递到了她的面前,碗里的水汽带来的凉意。
让她忽然心中一动,睁开眸子,对上来人,她几乎疑心自己在做梦,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喜来,但随后,她的眸光陡然冰冷下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靖国公看着她眼中的喜色消失,心中有些怅然,但脸上还是淡淡地道:“多年未见,连女儿出嫁,你也不肯踏出惊澜堂一步,那还是我来这看你吧。”
“贫尼已经多年不涉尘世,不见尘世中人,一切悲欢离合,嫁娶丧葬与贫尼又有什么关系,至于施主你……”
蓝大夫人顿了顿,冷漠地道:“施主身上杀气太重,莫要污了惊澜堂,不若去陪你院中的姨娘们。”
靖国公眼底掠过一丝怅然之色:“你还在记恨当年我没有对蓝家伸手么?”
蓝大夫人闭上眼,静静地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贫尼已经不记得过往种种,施主何必还要记挂成心魔,施主别忘了,当初你立过重誓,若是未经贫尼之允许而踏入惊澜佛堂必定有一日,妻离子散。”
靖国公垂着眸子,仿若自嘲地冷笑:“怎么,难道我还不算是妻离子散么?”
兰大夫人根本不去看靖国公,只继续边念经,边道:“佛前不打俇语,施主妻妾成群,子女绕膝,又怎么会妻离子散。”
“放不下心魔的人是你,蓝翎,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踏出佛堂一步,我听说茉儿出嫁前曾到你这里来,却也一样被你赶走,若是你已经四大皆空,为何不敢面对自己的女儿?”
“施主,贫尼已经是方外之人,早已与尘世俗缘一刀两断,施主若是来说这些话的不妨请回吧。”
蓝大夫人冷漠地道,随后她顿了顿,讥讽地道:“何况当初,你不是不相信那丫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么,如今又何必再来这里做出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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