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帝君竟然会突然显圣,反应过来之后,强自压下内心的惊喜,纪琳、窦青皆是冲着显灵关元帅的神像拜了拜虔诚的道:“我等恭请显灵关元帅!”
拜过显灵关元帅,纪琳向着黄淮道:“黄公子,你放心,我会催促泰安府那边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送来,同时也会好生供奉显灵关元帅!”
黄淮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看着纪琳还有窦青二人道:“在下尚且还有一事不明,不知窦先生可否为在下解惑?”
窦青微微一愣,当即便道:“黄公子有什么问题尽管直言便是。”
黄淮看着窦青道:“方才一路行来,大河城中一片惶惶不安的氛围,难道说大河门还没想到办法解决那干尸之祸吗?”
听到黄淮问及此事,窦青当即神色一正道:“黄公子,正常情况下大河城无法解决的邪祟都会上报给泰安府,然后由泰安府派出强者前来诛灭邪祟之物,只是这次情况不同,泰安府同样面临着邪魔的威胁,根本就无法分出力量前来,若是大河门寻不到什么强援的话,只怕大河城就危险了啊。”
黄淮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听窦青的意思,大河门这是药丸啊。
说实话,大河门是死是活,黄淮还真的不在意,关键大河门都扛不住了,那么大河城岂不是一样要跟着完蛋。
如果说是遇到那些懂得圈养人类做为血食的邪魔的话,大河城的百姓或许还能够少死一些,沦为邪魔的后备血食。
但是如果遇到那些残暴嗜杀的邪魔,大河城怕是也要随之覆灭,连同大河城内,周遭数十万百姓都将为邪魔所灭。
想着自己先前在一些上神传记当中所看到的关于邪魔之灾的记录,往往都是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被邪魔所覆灭,百姓死伤动辄数十上百万乃至更多。
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大河城安定下来,接下来考虑的就是如何努力的修行,早日供奉关二爷以及华夏诸神封神归来。
自小便生活在和平环境当中的黄淮对于无序、混乱的社会环境那是天然有着一种强烈的排斥。
如果说大河城真要为邪魔所覆灭的话,那么他就得好好的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
纪琳看着黄淮一脸沉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一旁的窦青却是冲着纪琳微微摇了摇头。
纪琳想要说什么,窦青多少能够猜到,无非是想要说黄淮可以出手诛灭邪魔。毕竟在纪琳看来,黄淮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师门,甚至身边还有一尊帝君位格强者的分神存在。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黄淮遇到一些真正强大的大邪神,不然的话,一般的邪魔还真的不够黄淮镇压的。
只是窦青却阻止了纪琳开口,黄淮的师门能够给黄淮提供多少的助力谁也不知,毕竟就连黄淮修行的资源都需要黄淮自己想办法去获取,摆明了是对黄淮的一种磨砺。
甚至窦青都毫不怀疑,除非是黄淮真正的遇到了生死之危,否则的话,就算是那一尊显灵关元帅的分神都未必会显圣。
出了纪氏别府,黄淮一路回返顺安坊三家胡同。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过去了。
大河门驻地
此时的大河门上下气氛一片凝重,就如大河城中的氛围一般。
以杨立为首的一众大河门核心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几分茫然以及绝望。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极为压抑。
许久之后,杨立缓缓抬头目光从一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道:“诸位,这几日我们倾尽全力去寻找也不见那位帝君位格的存丝毫踪迹,怕是对方早已经不在大河城。大家说说看吧,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做为大河门实力最强的张衍难得的没有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可是精神却显得极为疲倦,缓缓开口道:“是走是留,大家尽快拿出一個决策吧,西莲山中的那一尊邪神已经挣破了昔日的镇封,恢复了几分实力,开始走出那一处山谷,随着他实力恢复的越来越快,要不了三天时间便会降临大河城,到时候……”
不等张衍将话说完,一名长老倏然之间站起身来,神色之间带着几分惶恐不安道:“掌门,二师兄,走吧,我们这就舍了大河城,远遁他方……”
只是这位长老话音刚落下就见一名身形魁梧的长老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走?且不说我们又能去何处寻找一处立足之地,一旦走了,大河门数百年的基业怎么办,城中将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的百姓又该如何办,我罗虎就算是与大河城共存亡,也绝不苟活,做一条丧家之犬!”
顿时大河门几名长老分成了两派剧烈的争吵起来,一部分提议舍弃大河城远遁以保全大河门传承为上,一派则是认为一旦舍弃了大河门数百年的基业,那么这世上也就再没有什么大河门,宁愿与大河城共存亡,同邪祟战至最后一刻也绝不放弃。
厅中一片嘈杂,哪一方都无法说服另外一方。
嘭的一声,就听得杨立一拍桌案,目光落在了张衍身上道:“师弟,你怎么说?”
张衍则是看了杨立一眼,轻叹了一声道:“师兄,你知道我的,我这人素来认死理,让我舍了大河门的基业去逃命,我自己心里上那一关就过不了。”
说着张衍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看着杨立道:“师兄,你带上他们走吧,将大河门的传承延续下去。”
说着张衍一脸洒脱之色,豪迈之中带着几分悲壮道:“历来为邪魔覆灭的城池总有慨然之辈为之殉葬,我大河门执掌大河城数百年,受大河城百姓数百年供奉,该当有人站出来为之殉葬,既如此,这大河城就由师弟来为其殉葬吧!”
张衍话音落下,就见身形魁梧的罗虎大声道:“师兄,还有我罗虎!”
顿时就见几名大河门长老也站了出来,一脸无惧的慨然道:“还有我们!”
张衍轻叹一声,起身行至一脸犹豫的杨立身前,伸手拍了拍杨立的肩膀道:“师兄,大河门有我们为之殉葬已经足够了,走吧,带着所有愿意离去的弟子赶紧走,离开泰安府,走的远远的,迟了就来不及了。”
几名坚持舍弃大河城的长老则是一脸期待的看向杨立。
一人忍不住开口道:“掌门师兄!”
杨立忽然之间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惭愧之色,冲着脸上带着几分洒落笑容的张衍道:“一直以来师尊都说我不如你,只因最早拜入师尊门下,这才继承了这掌门之位,为兄心中本还有几分不服,可今日方知师尊没有说错,我远不如师弟你!”
说着杨立猛地振奋精神,转身向着大殿外走去道:“传令所有弟子,有愿意随我等离开大河城者立刻收拾东西,一炷香之后即刻出发。”
这一日,大河城中,无数百姓看到了让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尊尊神魔虚影凌空而去,足足数十名大河城弟子离了大河城,消失在远方。
薛氏茶坊
一身黑衣的薛先生遥遥看着大河门驻地方向,亲眼目睹了杨立带领着绝大部分的大河门弟子舍弃了大河门数百年的基业,舍弃了大河城以及周遭数十万百姓仓皇而逃的景象。
“哎,真可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大河门完了!”
话是如此说,可是薛先生看着大河门上空那十几道孤寂而又充满了决然以及无畏的身影的时候,眼中也禁不住流露出几分赞叹之色。
“还行,总算还有那么一些人的血还是热的!”
感慨之间,薛先生的目光不由的看向顺安坊方向,眼中泛着异样的神采:“伱又会作何选择呢!”
一大早纪阳、窦青二人便架着一辆偌大的马车缓缓驶进了胡同,停在了门口。
黄淮开门见到纪阳、窦青的时候不由眼睛一亮。
当然主要是黄淮看到了二人身边那一辆被装的满满的马车。
很明显黄淮同纪氏订购的灵丹灵药以及灵果、灵蔬、灵米之类也一起送到了,否则的话也不至于用这么一辆大马车。
果不其然,见到黄淮的时候,纪阳向着黄淮笑道:“黄大哥,我来给你送东西来了,你要的灵药、灵蔬全都在这里了。”
这会儿窦青笑着道:“黄公子,幸不辱命,你要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还请查验一番,稍后在下也好回去复命。”
黄淮笑道:“纪氏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
“邓茂、程远志,快来搬东西!”
黄淮话音落下,就见两道魁梧的身影大步而来,在纪阳、窦青的注视下,吭哧吭哧的将车子上的东西搬运下来。
也就是纪阳、窦青二人早就熟悉了黄淮拿护法神将当苦力用的风格,不然要是第一次见到,肯定会非常吃惊。
黄淮向着纪阳二人道:“我们先去喝茶,让他们收拾就行。”
纪阳闻言连连点头,三人还没有走进客厅之中,忽然皆有所察,抬头向着空中看去。
黄淮看了一眼,下意识的道:“咦,这是大河门弟子吧,这么多人,如此大的阵仗,这是要去诛灭那邪魔吗?”
纪阳眨了眨眼睛道:“大河门数十精锐齐出,甚至还是掌门带队,这是要拼命了啊!”
倒是窦青看出一些端倪,听了黄淮与纪阳的感叹忍不住轻咳一声道:“黄公子、少爷,你们怕是猜错了啊,他们这分明就是见机不妙,舍了大河城逃了!”
黄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刚才怎么觉得不对劲,就算是诛魔,也应该只出动一部分精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是倾巢而出,而且还有不少弟子背着包裹什么的,的确是如窦青所言,这是逃了啊。
纪阳一脸愕然道:“不是吧,大河门扎根此地数百年,怎么就这么逃了呢,他们的祖宗基业不要了吗?”
城中不少同样发现大河门弟子,起初不少百姓也如黄淮、纪阳一般,以为对方是赶去诛灭邪魔,甚至忍不住为之欢呼起来。
然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不对,原本欢呼雀跃的百姓全都呆呆站在那里,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远遁而去的大河门弟子。
“这就走了?王八蛋,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枉我等供奉他们数百年,事到临头,他们就这么灰溜溜的逃了!”
“哈哈哈,逃了好,逃了好啊,我们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蝼蚁而已,谁又会在乎我们的生死!”
“什么狗屁上神,全都是软蛋!”
“天杀的邪魔,来吧,爷爷洗干净了,赶紧来吃我啊!”
城中无数百姓咒骂者有之,发狂狂砸东西者有之,怒骂老天不公者有之,一时之间可谓沸反盈天,到处都是怒骂声。
如果说不是忌惮城中有越来愈多的干尸出没的话,怕是许多人近乎崩溃绝望之下早就忍不住出来烧杀抢掠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仍然是有不少百姓冲出了家门向着大河门驻地方向而去。
他们要去看看,大河门是不是真的舍弃了大河城,舍弃了供养他们数百年的大河城无数百姓。
城中的怒骂声传来,黄淮、纪阳、窦青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不少百姓叫嚷着赶去大河城驻地,声势极大。
纪阳脸上露出几分意动看向黄淮还有窦青道:“黄大哥、窦叔,我们也去大河门驻地看看呗,总不至于大河门所有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一个留下来的都没有吧。”
黄淮明显颇为意动,窦青则是笑着道:“黄公子,少爷你们做决定就好。”
二人对视一眼,黄淮喊道:“左髭丈八,随我出去走一趟。”
于是纪阳、黄淮二人在前,窦青以及身形魁梧的左髭丈八在后,一行四人大步向着大河门驻地方向走去。
渐渐地不少百姓来到了大河门驻地。
大河城门上空,十几道身影之中,有选择留下来的弟子听着不远处赶来的大河城百姓的咒骂声不由情绪崩溃放声大哭:“掌门啊,你们倒是走了,可大河城怎么办,这数十万百姓怎么办!”
显然这弟子直到现在仍然无法接受身为大河门掌门的杨立最终选择离开,舍弃了大河门,舍弃了大河城众多百姓。
张衍目光从下方百姓身上收回,看着吴琪那一副放声痛哭的模样不禁轻叹一声。
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这名明明是孤儿出身,在大河城无牵无挂的弟子,最后却选择留下来同大河城共存亡。
而许多明明家族、亲人都在大河城中的弟子却毫不犹豫的远走,譬如那位不久前才拜入大河门下的彭家麒麟子。
拍了拍吴琪的肩膀,张衍笑道:“吴琪,你为何不随师兄离去,我记得你是一名孤儿吧。”
吴琪看着下方汇聚而来的百姓,眼中满是怀念之色道:“我是孤儿,可是我自小在大河城中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后来侥幸拜入大河门,一晃就是百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大河城,这里就是我的家,有着众多给我吃,给我穿,让我不至于冻饿而死的好心人,我要是走了,邪魔来了,谁来保护他们,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他们前面!”
吴琪的声音不算很大,可是居高临下,加之吴琪也算得上是大河门弟子之中的佼佼者,纵然声音大不,附近的人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吴琪的一番话,原本咒骂不已的许多百姓不知不觉之间仿佛是受到了吴琪的感染,渐渐地停止了喧哗咒骂,就那么神色复杂的静静望着吴琪那一道身影。
不知不觉之间,吴琪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不过吴琪却一把抹去眼泪,眼中满是傲然之色道:“我这条命是大河城许多好心人给的,陈叔、五婶、溜儿胡同的冯奶奶,好多,好多人,我要让他们知道,当年的一饭之恩,一衣之情,今日吴琪以命相还,我不欠他们了,以后再也不欠他们了……”
赶来的众多百姓之中,忽然有人高呼一声:“吴琪,你个混蛋,你还记得当年我老娘将我裤子给了你,害的我半年只有一条裤子穿的事儿吗!”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刻指着吴琪大声叫骂着。
“混蛋,你是不是傻,他们那么多人都逃了,你为什么不逃,你不欠任何人,这些年你帮过我们许无数次,当年的恩情你早已经还完了,还完了……”
吴琪闻声看去,当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忍不住一边流泪,一边大笑道:“二壮,我不走了,我的根、我的魂都在这里,离了大河城,我就成了一个孤魂野鬼,无根浮萍,纵使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说着吴琪看着下方百姓之中稀稀疏疏的一些熟悉的面容道:“邪魔又有何惧,无非一死,只要我们大河门的人还有一口气,就不许邪魔涌入大河城。”
看着吴琪又哭又笑,状若癫狂,张衍回头看向身后十几道身影大笑道:“听到了吗,这大河城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如今大河城将亡,便由我们为其殉葬,你们怕吗!”
“不怕,不怕!”
人群后方,黄淮、纪阳、窦青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心生无限感慨。
纪阳猛地击掌赞叹道:“好,好个吴琪,没想到这大河门竟然还有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早些知道的话,我定要与其结交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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