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的伴娘

    看她一脸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就催她早点把“事儿”办了，省得在我面前晃眼。她却说不急，因为她要找我作伴娘。我就和她大开玩笑：“那你可要等了，至少等我瘦两圈再说，否则现在伴娘纱根本穿不进。要是我误了你的好事，你嫁不出去，那我这罪可就大了。所以为了不让你的幸福毁在我的手上，我保证从今晚我就开始减肥。”她一面发狠地要撕我的嘴，一面咯咯笑个不停。“真的，我说真的，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做我的伴娘啊！”其实，我真的已经不敢奢望，能够看到自己穿上婚纱的模样，可是能穿上伴娘纱也好啊，然而很多话埋在心里一直没有讲，如果可以的话，helen请别让我做你的伴娘。
    只要是有一点点能力的父母，都会尽力地为自己的孩子划一条，他们认为的最精美的人生轨迹。我和helen就是这样的孩子。
    helen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从小学算起，我们至少已经认识了十五年。真正使我们走到一起是在中学的时候。因为我们以前是同一所学校的，因为我们回家可以同路，所以一不小心我们就做了朋友。那个时候，她是班长加班花，成绩好，人缘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而我只是一个班里可有可无的小人物。甚至连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样优秀的女孩会愿意跟我做朋友。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helen的话，那就应该是“柔”其实她也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只是她从来不会发脾气，从来不会生气，不会使小性。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连她跑步的时候都很温柔。所以那个时候追她的人就很多，虽然只是十几岁的小男生，可是已经懂得用送花，送卡片来表达爱慕之心。而我青春的花却早早地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严寒。我的心沉默着、孤单着、阴郁着，不会有人喜欢我，就连那些接近我的小男生，都是为了能多听一些helen的事。因为全班都知道我是helen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她是一个公主，我是一个贫女。就像小说中描写的陪衬人一样，我的存在只是为了更好地显示出她的优秀。
    毕业时，她升了重点高中，我则逃到了一所中专学校。以后的三年，我比较努力，她也一样，虽然同在一座城市，可大家都忙，所以我们更多的是靠书信联系。19岁的夏天，我从中专毕业，面临着就业的压力，而她去了南京的一所警校。她走的两年内，我曾经很担心她这样软弱的女孩，穿上警服会是什么样子，那些体能测试她是否能够通过。她说她在跑3000米的时候，全部只有两个女孩坚持了下来，她是其中的一个，她也想放弃，可是她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她不是来玩，也不是来疗养的，是来学习的，所以她坚持了下来。
    之间也有很多男孩喜欢过她，可是她当年心里在的结一直没有解开，所以她把所有的感情拒之门外。在一次意外中，当她孤身在外，茫然无措时，一个男孩终于走进了她的世界。她给我的信，字字句句讲着她的恋情，我能读出她的甜蜜和担忧。她是家中的独生女，而那个男孩不可能分配在扬州工作，所以这样的感情从一开始就遭到了她父母的坚决反对。
    那段时间她在父母和男友之间周旋得很辛苦。有时候人在公安局实习，心已经飞到了几百公里以外。每个周末她和那个男孩，都要想尽办法见上一面。曾经，他前脚刚走，她就坐车跟在他后面，然后坐早一班的车，往返几百公里，只为提前赶到对方的车站，再见他一面。见完之后，自己再一个人坐车回来。听完这个故事，我真的被打动了，我从来不知道我柔弱的朋友，对于爱情竟也会如此的执著。也可以说，是通过这件事，才使我真正有了爱与被爱的勇气。因为helen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那么困难都没有放弃，为什么我要一次又一次对摆在面前的感情视而不见呢？我真的希望他们最终能够说服父母有一个好的结果。可是事与愿违，她的做法不仅没有化解父母强硬的态度，相反她受到父母从未有过的限制。在这样的高压下，她和那个男孩都想要退却了。如果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那是最痛苦的煎熬。所以我写下了一封长信，告诉她我曾经是多么多么地羡慕她，羡慕她可以得到那么多男孩的欣赏。羡慕她的成绩优异，仕途顺利。可是我现在已经学会把握自己的幸福和爱情，所以我劝她不要轻易放弃，当然最后的愿望也是希望，她能够拥有自己真正的快乐。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封信使她又有了坚持的勇气。然后她的父母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我，因为他们发现了我给她写的这封信，他们说，作为朋友应该鼓励她好好学习，安心工作，而不是怂恿她去谈什么没有结果的恋爱。浪费精力和财力。
    简单的友情掺杂了太多世俗的眼光，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其实，我们都只是小孩子，两个想要快乐，想要幸福，想要爱情的小孩子。为了这封信的事情，她和他的父母也发生了争吵。所以我也退却了，告诉自己，helen的感情事，我不要再过问。我知道我真的不应该这么想，这样对她，对我们的友情都不公平，可这件事，的确在我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它会在我想开口的一瞬间，狠狠地扎痛我。也正是因为这封信，她父母可能对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意见。
    最后她还是跟那个男孩分开了，是她自己先提出来的。而我曾经唯一的感情也以失败告终。其实，helen正好与我相反，是那种外柔内刚型的女孩，她在任何时候都会有自己的主见，朋友是她用来倾诉的，而很少用来征询意见。她说自己没有野心，她更需要是的一个安定的环境，一个和睦的家庭。她或许看重家人比朋友更多一些。而我虽然看起来很坚强，但内心却恰恰是最需要朋友的安慰和鼓励。所以我很少会用语言来告诉对方自己的境遇，只习惯把小眼一眯，笑笑地说：“没事儿，没事儿！”我是一个会看重朋友比家人更多的人。
    helen现在的工作是人人羡慕的公务员，她终于按她父母的愿望走出了一条精彩人生轨迹，而我的任性与叛逆，则让我成了一个出轨的点，一直“混”得不够理想，所以我很少会主动找她，虽然我知道，只要找她办的事，她一定会很尽心地帮忙。可是我不想让自己和她的家人觉得，有她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耀，这样无形之中会贬低自己。不要笑我的坚强任性，其实每个人都有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朋友是需要相互尊重的。至少我很看重别人对我的尊重，同样也会很尊重我的朋友。
    helen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有人爱的，这一点我从来不怀疑。所以她现在身边又有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她已经带我见过了，从眉眼之间，我相信他们应该是很适合，这会是她最好的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她让我做她的伴娘，可结婚毕竟是人生的大事，她的父母也一定为她物色好了最合适的人选。我不想说什么“你快乐，我就幸福”之类很飘渺的话，可我是真的愿意看她得到幸福的，无论怎么helen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你真的穿上婚纱的那天，我会把最美最真的祝福送到你的身旁，只是，请别再让我做你的伴娘。
    2003。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