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

    扬州城今年的冬天虽然没有雪，却似乎显得特别寒冷。leo说要来看我，我也想再见他一面，没有理由。已经说好，我们只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认识leo的时候，我们彼此刚刚结束一段不成熟的感情。我爱的人，他离我远走。leo爱了四年的大学女友有了更好的追求。爱人走了，每一个夜晚，想起曾经的温柔，总忍不住地泪流。黑暗中，我下意识地去拨那个烂熟的号码。明知道他的声音永远不会再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可哪怕只是听听他那边的声音，也能给我些许的慰藉。拨号音一遍一遍，寂寞悠长。电话通着，却不会有人接。想到这些，我怎能不感伤？眼泪伴着铃声，将枕巾湿透。突然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喂，谁呀？”――看来他曾经的宿舍又有了新的主人。
    为了打消leo“午夜凶铃”的可怕念头。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了他。以后，每一个寂寥的夜晚，有leo在电话那端守候。是好奇吧还是怀疑，leo向公司的同事打听任何关于她和他的故事。后来他认识了一个痴情的女子。leo捶胸跺足地笑着说“为什么现在才让我认识你”我没有什么朋友，我也想找人说话，却不愿找身边亲近的人，leo成了我最好的诉说对象。每天一封邮件，每晚一个电话。开始leo笑我很傻，后来他劝我断了牵挂。leo说自己爱得那么投入，结果一句话就将他全盘否定。leo说女人心狠的时候，比什么都可怕。
    leo睡在他睡过的房间，leo告诉我，那里的桌椅，那里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告诉leo那个空的鱼缸曾经养过我送的金鱼
    这年秋天，日历上中秋节的前一天，早早地就被我画了一颗心，那是他的生日。我说过要做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可是现在茫茫人海，我去哪里找他。我把这些告诉了leo。leo很热心地帮我向他以前要好的同事，打听他的下落。leo找到他号码的晚上，立即告诉我，并特意关照说通完电话之后，无论是好是坏，一定要告诉他。
    终于，他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我拼命把眼泪忍下去，因为他不喜欢懦弱的女人。只是想说一句生日快乐，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我不敢问他什么时候还会来看我。短短的几分钟，我已经痛得没有分寸。打电话给leo的时候已泣不成声。匆匆地挂了电话，却夜不成眠。
    leo说，他是懦弱的男人，说他根本不爱我，我又何必对这自己这般折磨。忘了他，我才会快乐。
    我的心敏感得像一只风铃，所以leo说喜欢我的时候，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到意外。我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爱意，爱的真挚不容怀疑，可是能爱多久呢？我说，可不可以只做好朋友，好兄弟？leo问，为什么不可以给一个机会，让自己好好地享受爱的甜蜜。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偷偷哭泣。情话说出来总是动听无比。尽管我一再阻止leo来看我，可是心里还是清楚地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leo来了，我优雅地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吃东西，静静地看书，斯文有礼。我依然羞涩得不看leo的眼睛，我是淑女，哪怕再多委屈也会放在心里。
    见面之后，更多一层了解，每天给leo打电话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他总是很耐心地听我说话，聊到多晚他也不先挂电话。一种寄托放的时间久了，就变成一种依赖。我劝自己试着接受，接受有leo的生活。
    leo从来没有说过，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们的话题聊的最多的是他的前任女友。他藏着她的照片，收着他们所有的回忆。他时常怀念从前，如果不是对方提出分手，他们一定会幸福下去吧。懂得爱情的人，很容易就看出感情的深浅。他们四年的感情，岂是我一朝一夕可以替代的。她是他正式的前任女友，而我又是谁呢？这只是leo单方面的问题，而我的问题更多。我忘不了我爱的人，因为我知道，他离开我不是不爱我，而是爱不起。我一直要找一张白纸，他就是我的白纸，而leo不是。我要一张白纸不是介意对方的过去，而是清楚地知道，一张别人画过的画，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抹去原先的痕迹。而我的白纸，纵然离开了，可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将来和什么样的女子在一起，他的底色上永远是我的亮色。
    冬天的时候leo的邮件越来越少，电话越来越短。虽然他不承认，可是我已经清楚地知道。我也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leo，良心告诉我，这只是一个误会。所以想再见他一面，想听他亲口告诉我，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leo在最冷的时候来看我。远远地就看到他下了车。天气很冷，他却穿得单薄。明明在发抖，口口声声却说自己不冷。我们并排走在马路上，彼此为对方环顾身边的车辆。他真的很冷，想牵他的手，找不到理由。不知是谁先拉对方的手，等我察觉时，我们已经手牵手。“为什么牵我的手？”我喜欢直接。“因为冷啊！”他有心无心地脱口而出。原来只是因为冷啊。
    一下午的时间，我们都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一聊。那句“你到底爱不爱我？”还是没有答案。不过已经知道了结果又何必在意那不必要的过程呢？我和leo是两个在冬天相遇的流浪者，因为冷，因为寂寞，彼此用真心互相慰藉，用体温为对方取暖。只有经历过长长的寒冬同病相怜的人，才知道温暖的可贵。一杯热茶两个人喝，一个烧饼两个人分，一个角落蜷着两个冻僵的灵魂。只有彼此关爱，相互鼓励，才能熬过严冬活下去。谁说共过患难的人就一定要相爱？谁说冬天里相互取暖的人，就一定是情侣？抱紧对方只是为了取暖，用两个的体温去抵抗冬天的寒风。两个在冬天相互取暖的人，在春天也许就会互相伤害。我们了解对方，我们在意彼此，可是我们真的只能是好朋友而已。
    人生有太多美丽的风光，人的心里有一座心房。以前，我总是要千方百计地找到房子的钥匙，想打开门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leo的房子看起来很漂亮，当我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才知道里面根本没有我想要的东西。那为什么还要平白无故地霸占一间房？不如悄悄地退出来，让他去等待真正的新娘。其实，再漂亮的城堡，也只能有一个公主，再可爱的女孩，也只能拥有一座心房。我路过的很多漂亮房子，我只会远远地看上几眼。如果有人请我进去作客，我想我也不会停留太久，因为我不想永远睡客房。
    20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