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我的手

    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差点认不出来，因为他穿了西服，因为他戴了眼镜，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羁骜不驯的模样。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叹息：“怎么把头发剪了，那么长呀，你怎么舍得的？”
    也许是因为阳光妩媚的缘故，我们依旧笑得很明朗。这已经是彼此都走过一段长长的道路之后，难得的相逢。找一个石凳坐下，聊一聊曾经，聊一聊过往，还有我们未来的方向。他拍我的肩膀，我可以不用避让。我对他连打带跩，他也不会笑我傻样儿。
    曾经他喜欢过一个女孩，是我的好朋友，说白了，他只是我朋友的朋友。他第一次见到我，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夜晚，我的朋友赌气跑了出去，为了怕我跟出去，她把我反锁在屋里，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不知道该找谁来帮助我。只是听她说过有他的存在，我无奈地拨了他的电话。他听到我在电话里哭，他从三楼爬到一楼，翻了学校的墙。他一路小跑来到我的楼下，他看到我抱着一桶卷纸，站在二楼哭得不成模样。虽然我们那时并不认识，可是为了同一个人，我找到了他。他听见我哭着告诉她，朋友出去的时候，穿一件褐色的毛衣，胸前有一个十字架。他后来告诉，他近视，在漆黑的夜晚，他看见女孩子，就凑上去看她有没有戴十字架，弄得人人都以为他是流氓。
    后来，朋友找到了，他们开始交往。可是每次的约会是三个人。我这个电灯泡又大又亮。最终他还是没能得到他心爱的姑娘。我的朋友说其实我跟他才是最合适的，因为我们会斗嘴，我们会赌气，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朋友妻，不可欺”我有我不可动摇的坚持。
    他毕业后去了南方，偶尔打来电话。电话里他嘻嘻哈哈，不时问上一句：“小妍，你好吗？”我们约定如果谁生了孩子，一定要被对方认作干儿子。这次他告诉我，他已经替我儿子找到了“干妈”他说她长得漂亮，他说她对他太好。他说有很多女孩喜欢他，只要他说一声，那些女孩就愿意跟着他浪迹天涯。这次也是因为她太好了，而自己已经太老，所以不忍心再辜负。他又说已经错过了最合适的，不能错过所有的。
    “吹吧你！你看你，哪里好？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长得不高，还特难看，口齿不清，又没多少文化，还有绝对的暴力倾向。那些个女孩怕是瞎了眼吧？”我对他向来比较直接。
    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还笑着说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们聊了好多，除了怀念，还有惋惜。当初我的朋友也不止一次对他说过，我和他在一起很合适。他说，他也认真地考虑过，可是他已经追过我的朋友，结果没有追到才来追求我，那等于是对我的一种污辱。所以他选择了离开，他还说如果自己当时可以少顾点儿面子，现在我已经和他幸福地在一起。当然他的这种说法我十分地不认同。难道谈得来，就一定合适生活在一起吗？我知道他绝对不是我要的那个人。他只是我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的假期不多，送我回来之后，就得立刻赶回去了。走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小岔路口。来来往往车辆很多。也许他知道我是大大咧咧的人，也许是出于本能。他用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将我安全地围在了他保护圈之内。我奇怪地看了看他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我明白了，这只是他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可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想通了，为什么别的女孩愿意不顾一切地跟着他。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他是一个会竭尽所能呵斥他心爱的女孩的人。跟着这样的男人，怕是再苦，也愿意吧。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虽然我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的幸福，可是却也不羡慕。我知道，我还要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