犊无须矫情

    小儿上学时年龄尚小，五岁半就上了小学一年级，自理能力当然差些。
    这下可累坏我了，每天下班后，对我来说就是一场风风火火的战役：买菜做饭，督促他吃完后收拾碗筷，再辅导作业，讲解疑惑，然后是帮他洗澡洗衣，好不容易把他哄着睡下了，才能轮到收拾自己。等停顿下来时，已是深夜。还剩下最后一件事，就是帮他削铅笔。
    上大学时开了一门机械制图课，毕业十年了，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带课老太太那慈祥的笑容。她为我们上的第一课，就是专门教我们如何削铅笔。不同型号不同用途的铅笔应该如何削，削出来的铅笔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艺术品。
    打那以后，我拒绝使用卷笔刀，只要是用铅笔，我一概要用小刀削，虽然不是用来画精确的机械图，我仍然喜欢把铅笔削得漂漂亮亮的。
    小儿上学后，我专程到文具批发市场买来一筒铅笔，一次为他削上十来支，供每天替换。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要将他的文具盒拿出来，换下已经写钝的铅笔，再一支一支地将它们削尖。握着他用过的铅笔，想着他写字时的神态，感受着儿子成长的节奏。
    铅笔越用越少，想着他学会的字越来越多，就无比地欣慰，有一种成就感。
    用卷笔刀不是比你用小刀削得更快更好吗？儿子有时候问我。我说，孩子你不懂，我就是要一刀一刀地为你把铅笔削好，卷笔刀自然又快又好，但缺少了人情味。我还想说，为什么手织的毛衣就是比机器织的毛衣穿着暖和些？我怕他听不懂。
    是的，孩子，你父亲也许没能为你提供更好的机会和更优越的环境，让你幸福而快乐地生活和学习，不能每天有大块的时间陪你，用名贵的小车接送你，不能让你穿名牌衣服玩贵族游戏，但我能在你每天熟睡以后，认真地批改你的作业，仔细地整理你的书包，一刀一刀地为你削好明天要用的铅笔，我能默默地为你做到的，就是这些。
    生活没有太多的矫情，它总是在平平淡淡中一天天地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