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空

    一
    我天生便是一个对感情吝啬的女生，早在别人都沉浸在爱情海洋时，我依然持股观望，颇有种隔岸观火的超然心境。
    后来，大一时，飞出现了，一个很有个性的男人（或许只能说是男生吧，高中同学，曾经对我真的不错）。在那段茫然无措的日子里，是他用电话搭起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桥梁。刚开始从未想过我们会成为恋人，只是觉得他的那些关心总爱带一些暧昧的味道，有时会令我感到莫名的脸红心跳。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近半年，但我知道我的心其实早已接受了他的存在。
    不知何时起我们学校掀起了一股织围巾的热潮，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忠实拥护者。不记得多少个夜晚在床头挑灯夜战，只为织出一条能登上大雅之堂的围巾，没想到织织拆拆，竟用了二个月，但一想到他戴着时的温暖的表情，再多的付出也值了。后来，我们约定新年见面，仅因为他想让我们的一切都从“新”的开始。
    二
    见面的那天，雪，很大。但他依然徒步了七、八里路，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见面的瞬间我竟忘了在脑海中准备了几百遍的开场白，只是一味地看着他羞涩的笑。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惊叫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脱下手套强行替我戴上。原来，我出门，一时匆忙竟忘了拿手套，此时，撑伞的那只有冻疮的手早已红肿得像只血馒头。他的这个细微的动作竟让我的心顿时温暖了起来。听着他不停唠叨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
    生平第一次有了被异性宠爱的感觉，这或许便是爱情吧！简单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便会让对方迷失自我，大脑不由自主的秀逗。
    后来，我们去了茶座，聊各自的学习状况；聊以后的生活；聊他对我的暗恋史；聊他的那些已逝的爱情史——现在想来都已模糊，只记得他的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以及他看着我时专注的眼神。
    临别时，我将那条围巾从包里拿出来，替他戴上。第一次看见他闪过惊讶的表情，他惊喜的说：“老婆，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让你幸福！”其实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他记得他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足够。
    三
    我们发展得比想象中慢多了，新学期又开始了，生活依旧，但心境却已不同。我开始莫名其妙的想他，想他吃饭的表情，睡觉的样子。他也经常发短信过来，说想我，很想很想，甚至彻夜难眠。我知道其中的夸张成份，但还是甜蜜的笑了。
    我们之间有过矛盾，外因很多，但内因只有一个：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他越来越忙，似乎有上不完的课、考不完的试。我开始害怕，身边有太多失败的恋情，越想越气愤。于是像大多数情侣那样，我们开始冷战。
    一个月后他总算有了反应，很直接的问我：“你怎么了，为何这段时间不和我联系？”
    而我却答非所问的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他似乎急了：“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啊？你以为我在这边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你怎么这么不理解我呢？”
    我一时愣住了，傻问：“难道是为了我吗？”
    他冷笑着对我说：“你说呢？我一无所有，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背景，你要我拿什么跟你结婚，我只想乘现在多学点东西，为将来的生活作打算，我以为你会理解的。”
    我再次傻眼了，没想到他竟会考虑这么远，我觉得自己好自私，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不顾及他的压力。仅半个小时我便彻底妥协了，这样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真的可遇不可求。
    最后，他说：“宝贝，我知道你很想我，可我也一样啊！等我一放假便去看你，乖点好不好？”
    那一刻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四
    我开始疯狂的搜索、了解这座城市的旅游景点，甚至留意每条街上的特色小吃，关注那段时期的天气预报——只为他能在这里留下一段最美的回忆，爱上这个我赖以生存的城市。
    一个星期后，他坐了十八个小时的火车过来了，带着满身的风尘，但却透着股说不出的亢奋。我们牵着手几乎逛遍了我所熟悉的每一寸土地，快乐和激情充斥着我们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永远忘不了他温暖的手指划过我脸庞时的那种触电的感觉；他温润的薄唇覆过来时的那种飘飘然的心境，那一刻仿佛只要依偎着他，便拥有了整个世界。即使遭遇再多的贫穷和挫折，只要有他陪伴，我甘愿站在他的背后做一个温柔的小女人。我开始试着不再给他压力；不再耍小脾气；不再因为他的某点疏忽而义愤填膺；我告诉自己他是爱我的，他在为我们的将来奋斗，而我能够给予的除了宽容和支持，别的一无所有。
    五
    两年来我一直在等，等这个男人，等他羽翼丰满后给我一个温馨的家，然后结婚生子，白头偕老。就算平时失落点、寂寞点，我依然能够微笑着告诉他自己很好，不必挂心。
    大二暑假回家，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关于他的。
    奶奶神秘的告诉我：“你原来的那个同学，叫小飞的，出事了，你知道吗？”
    “出事了？他会出什么事啊？他不是一直学习挺认真的嘛？”
    聪明如他，早已料到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能公开。他那特殊的家庭性质，贫穷的家庭现状，而我们两家住得如此近，断然我再努力，我的父母也不会同意我和他交往的。因此，看他平时节俭，小气点，我都不在乎，甚至把这些当作他的优点。
    但奶奶后来的话却像钢针般刺在了我的心窝：“他把人家女孩肚子搞大了，现在女方正在讨说法，有可能要提前定亲呢。唉，以前觉得这小孩挺好的。”
    我所有的希望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溃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他和别人都有小孩了，那我又算什么，他怎能如此残忍，一边说爱我，一边却能和别的女人走进婚姻的殿堂？他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他到底说的哪句话能算真话？
    太多的委屈和疑问瞬间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任凭自己再难受却终究鼓不起勇气去质问他。有时或许不挑破会更好一点，我想他此刻的压力一定也很大，我又怎忍心再去给他施压。
    那段时间我选择对自己残忍，开始试着放弃他，忘记他。
    六
    明知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奇迹发生，但我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想他。二个月后我实在忍不住，发消息过去，只简单的一句话：“最近好吗？”
    直到晚饭后他才回：“还好，就是挺忙的，准备考研。”
    还是他一贯的风格，但我却愣了一下，考研？一丝希望竞莫名的在我那本已绝望的心里蔓延。
    “你想考哪所学校呢？”
    “南大或华东政法，我这个月底会去南京。”
    我强忍住心底的那丝窃喜问：“是过来看看南大吗？”
    “有一方面吧，主要是想故地重游。”
    如此短暂的一句话却刹那间扯动了我所有的心绪，终究他还是在乎我的，在乎这座留下他气息的城市，在乎那段美好却略带苦涩的爱情。我等着他说：他想见我，想向我解释那些别人强加给他的那个莫须有的罪名。
    但他的回答却让我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我觉得没有勇气见你，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同一座城市，当爱情遭遇距离和金钱时，竟卑微得连见面的勇气都没有，是怕寻找见面的理由，还是怕再次情不自禁陷入爱情的沼泽，现在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他再怎么用心去故地重游，我却已忘了这个城市任何一个能够记起他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