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捉到了疑似方仙儿的真身,孩子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翠翠看向杏儿“咱们现在该咋办”
杏儿想了想“等我问问去,看方仙儿还在不在里面”
她凑到盛珺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方仙儿大人,你还在吗你跟这只松老鼠相熟吗”
盛珺很快说了两声“请投币”,表示自己并不认识它。
杏儿悄悄松了口气“那我们就把它放掉了”
盛珺对这个决定表示支持。
得了方仙儿的应允,杏儿转过头,招呼小伙伴们拿些随身带的零嘴出来
“咱们给这只松老鼠带点吃的吧,能染上方仙儿的福气,说明它也是只福鼠呢”
“没错没错,它是只有福的松老鼠”
孩子们觉得很有道理,纷纷在身上翻找起来,很快就凑出了数根蔬果干和一把松子。
杏儿将所有东西拢到一起,放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又示意翠翠将松老鼠也放到地上。
翠翠走过去,小心地将松鼠放在食物跟前。
可惜她的手刚一松开,小松鼠就嗖嗖地窜没了影,压根没看那些吃食一眼。
孩子们大失所望。
翠翠说“它怎么没拿东西就跑了啊”
杏儿挠了下头猜道“可能是被咱们吓着了”
“那这些吃的咋办”
“先放地上吧,说不定等这里没人了,松老鼠就会带别的鼠过来取走它们。”
“行,那就把这些东西再往远挪挪,过两天来看,如果松老鼠没拿的话,咱再把它捡回来吃,也不浪费。”
翠翠将地上的吃食拿起来,放到了远处的空地上。
忙活完这些,孩子们重新投入正事,说说笑笑地给方仙儿擦起身子。
深山里一派和谐的景象,县城的氛围就没那么轻松了。
城郊废弃的庙屋里。
大牛他们一早就睁开眼,先自己垫巴了两口东西,然后就指点杵生他们煮饼糊干吃。
见那小小的几块糕饼,真煮出了一锅东西,杵生他们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一大群人迫不及待地将饼糊分着吃完,都忍不住咂嘴。
这东西可比他们平日里吃的杂粮好吃数倍,还带着丝丝甜味与细粮的清香。
挺着充实的肚子,杵生他们跟大牛说话时,又下意识客气了三分。
毕竟能有机缘得到这种份量会变多的干粮,大牛他们也不像普通人啊,交好总是没错的
大牛也是头一次见到外人吃饼糊干的样子。见对方赞叹不已,他也忍不住挺直了腰板,心里与有荣焉。
嘿嘿,好吃不
这可是方仙儿给的奇特吃食,吃两口说不定还能沾到它的福气呢
不过,大牛也时刻紧记着,有关方仙儿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绝对要死死烂在心里。
他们这些人,手无寸铁,有老有弱,好在是生活在深山里,轻易见不着外人。
要是叫人知道了方仙儿的存在,后果真不敢想。
想到这里,大牛深吸一口气,心里的得意也消散大半。
恰好杵生这边也吃完东西,抹着嘴对他道“大牛哥,你们先等我一会儿,我叫人找黑指去。”
“找完人,我们就到张家走一趟。要是张媒婆的夫人恰好想看杂技,你俩就跟着黑指进张家去,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这也是杵生他们觉得最周全的办法。
找人这种事,转达的消息很难让人心安,还是得亲眼看见人,心里才能踏实。
更何况对方还拿出了那么厚重的报酬,总得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吧
李发宗一听,能亲自进张家看一趟再好不过,他赶忙应下,又向杵生道谢。
杵生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带了两个孩子离开了。
剩下的人也陆续走了大半,只留下部分人守在这屋里。
等待总是焦灼的。
大牛和李发宗坐在角落的干草堆上,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俩和旁边的小儿郎交谈起来。
大牛随口问道“城门口收费贵,没人进来不奇怪,我昨日盯了半天,怎么也没人出城呢”
小儿郎叹了口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不久前,那群看门狗立了个新规矩,不仅进城的人要交钱,出城也一样要交钱,一次也要五十文,按人头来交。”
城里不全是富人,还有许多平民百姓,谁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再加上世道不太平,没啥大事的情况下,大家都不愿出城了。
“不过,城里有些商户和富户,还是会派人出城采买东西,只是你们恰好没有见到罢了。”小儿郎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大牛叹了口气,果然世道一难,最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这城里不能随意进出,粮价还高,迟早得出大事。
说到这些事,小儿郎忽然又想起什么“幸好你们遇到了杵生哥他们,不然万一县里有事,很可能会在门口抓人做苦力呢,几个兵卒过去押了人就走,完全不打商量的。”
李发宗讶异“竟然还有这种事”
恶人当道,难怪城门口难民样儿的人不多。
小儿郎点了下头。
在城里搅弄风雨的,大半都是那县衙的人。
他们自己的衙役兵卒数量不算多,也就几十个,十分欺软怕硬。
一般不会得罪城里带家丁的富户,也不轻易招惹他们这种人多有组织的流浪儿。
只有门外走投无路大的流民百姓,是一小撮地来,就很好被拿捏了。
说到这类事,气氛有些沉闷。
大牛将听到的话尽数记在心里,好带回去给其他人说说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转过头,很快又找了个新话题“对了,我刚看到你们许多人出门去,大伙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小儿郎犹豫片刻,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乞讨,不过我们身上多少都有些技艺,并不吃白饭。”
大牛有些好奇“这样厉害,那你们都会什么技艺”
小儿郎掰指头数道“像黑指的杂技就是一项,其他人还会口技或者唱曲儿之类。”
在他们这群人里,技艺最厉害,最受欢迎的就是黑指。
她身子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但很有劲,可以倒立起来,用一只脚掌心托住一叠碗,同时向前抬起头,让另一条腿前压,碰到头顶。
如今县城的情况这么乱,他们还能混得开,也是有不少技艺傍身的缘故。
城里乐子少,他们身份又低,给点吃的或钱就能看个不错的节目,富人们都挺乐意。
因为不光能看表演,这事说出去还显得很有善心。
如果他们被召进了大户人家的宅子里,一般还能混个热水澡,运气好了,可以再得两身小厮的干净衣服。
要是演得好,让主人家高兴了,说不定还有赏钱或吃食。
几人聊着天,小儿郎兴致一起,当场就给大牛表演了一段口技。
他学了公鸡打鸣,确实有几把刷子,听起来真假难辨,令大牛赞叹不已。
又过了许久,临近午饭时间。
屋里的人都围到了大牛二人身边,摸着腹部惊喜道“那饼糊确实管饱,早上吃完,到这会儿都不太饿”
这样的话,一天下来就能少吃点饭,少吃还不饿,就可以省下更多的口粮,也不会没力气做事。
大伙正说得兴起,杵生就带人回来了。
大牛他俩见状,立马起身迎过去。
“杵生老弟,张家的情况咋样”大牛问道。
他说着,就看到杵生身后跟了个更小的小孩儿。
小孩儿肃着小脸,包着头巾,五官平平,一时也分不出男女。
但这孩子贴垂在裤边上的左手,却只剩下了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剩下三根都从半截断了,截断处的口子乌黑,看得大牛心惊不已。
这大概就是那个会杂技的黑指。
难怪会叫黑指
杵生留意到大牛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回了下头,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着道
“大牛哥,算你们走运,我们刚回来时,拐去张家问了一道,张夫人正好很有看杂技的兴致,你们下午和黑指一起进去就行。”
李发宗一听,惊喜道“果真”
大牛也忍不住用双手拍了拍杵生的肩膀,感动道“好兄弟,你们可真有能耐,我们确实很走运,才能认识像你们这般的能人”
这番话直白,杵生听得不好意思,赶紧别过脸,转头把身后的小孩儿扯到自己面前,咳嗽两声
“也是托你们的福,我们能吃上饼糊干还是说回正事吧,这个就是黑指,我干妹子,你们可以跟她商量一下进张家的事。”
黑指年龄小,性子却很沉稳,抬头看了眼大牛二人,语气淡淡地说了声“哥哥们好。”
听到是个女孩儿,大牛就忍不住想起自家妹子,想到对方的断指时,心里更是难过。
但他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只说“黑指妹子,咱们下午进张府是个什么章程”
黑指道“刚进去时,你们先别开口说话,就跟在后面,帮我拿东西。”
“等进去以后,你们是外男,肯定进不到内院,到时就在外院活动,自然能打探到消息。”
她说得轻松,大牛他们也没质疑的意思,便点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李发宗默了一阵,忽然说道“大牛,我想了一会儿,觉得我这次还是别进张家更好。就劳烦你替叔进去看看了。”
“为啥呢”大牛问。
李发宗说“一是我怕看到什么恼火的事,忍不住情绪,叫人给看出不对劲。二就是咱也没提前知会过西娘,我怕她认出我来,再生事端”
一旦碰面,西娘肯定会认出他的。
但大牛跟她来往得少,这两年又抽条长高了,变化很大,乍看应该也认不出来。
“叔,你说的在理。进去的机会难得,咱们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大牛说,“你就在外面等我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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