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两个人的

    我坐在靠窗的桌前，前面摆着一叠纸，手中的笔随意地在纸上划着，想必又是糟蹋了一叠好纸。我的眼神在窗外，那细碎阳光穿梭于树叶之间，被撕成一片一片，一条一条，在地上玩耍着，鬼灵精怪的。
    我喜欢阳光，喜欢外面的世界里活着的气息，而我却只能观望。
    一、我喜欢阳光
    ——当我遇见他，我的心轻而易举地被俘虏！
    我把目光收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还在摆弄他的画，整个下午他的世界里也就只有那副画了。我不懂他在画什么，从来不懂，以至于他总是看着我沉默，然后叹气。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叹气，还皱着眉头。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很难看，我一直没有告诉他。而且每次看到他皱眉的时候，我的心总会被揪起来，好疼。
    他听到我的叹息，回过头来，这是这个下午他第一次关注画以外的事情。我不禁莞尔，阳光抚摸着他的脸，我仿佛看到微笑着的天使。他总是令我着迷。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长得不帅，可当我遇上他的时候，我的心轻而易举地被俘虏。
    怎么了？他上扬的嘴角里，写着淡淡的满足，丝丝的心疼。
    “我总是拿你没办法，没办法到只能心疼。”脑海里突然迸出他曾经说过的话，我看着他，霎那之间，时间凝固，世界定格。我的眼里只有他。
    我的心，有点痛，我把笔咬在嘴里，努力克制。我只是不想自己太激动。
    他把手上的调色盒往桌上一扔，溅出一些五颜六色的水彩，连同他侍候了一下午的画也被殃及。我想开口叫他，却在看到他匆匆的脚步而放弃。我知道他在害怕，傻瓜，你怕什么，我自己都不怕。
    我觉得他脸色苍白，比我还苍白。我摸着他的脸，扯着嘴角说“我没事，很好。”我觉得自己不像在笑，我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我不要我的生命这么脆弱，还要把他的生命也连带涂上灰色。我的天空可以没有阳光，却希望他的生命笑靥如花。
    他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掌心里，这是我觉得最安全的方式。我喝着他递给我的开水，一口气喝了半杯。他看着我笑，我的心开始怒放，生命里有他，对我来说，其实已经是上帝对我最大的眷顾了。
    “又写了什么美文？”他的注意力投注在我面前的稿纸上。然后开怀大笑，像个调皮的孩子发现了别人的丑事而径自得意。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面前，那一撂被浪费了的纸张上，全部都是笔无意走过留下的痕迹，整张整张的像是蜘蛛网的线条，或曲线，或直线，或不规则图形，我像是在上一堂数学综合课，只是那也一定是梦中所画，要不然为何觉得盲目。
    看着自己的杰作，我也只能一笑置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有如此天赋。当时的自己，心又在何方呢？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许笑，不许笑。”他越是笑得狂妄。我喜欢他的笑，如此爽朗。
    他将我搂在怀里，我们相视而笑，连窗外的阳光也笑花了眼，黄昏开始徐徐走来，咧开的嘴里含着笑。
    “我喜欢阳光”
    二、我是逃兵
    ——我只是太想念窗外的阳光、空气，不是不听你的话。
    穿行于久违的大街小巷，心头奔放的是自由与兴奋。我开心得像只小鸟，即使只是如此简单的--行走。
    擦肩而过的他们，用惊诧的眼神，告诉我，我的特别。我不曾理会，眼神里的点点滴滴，或是嘀咕着的只言片语，此时此刻，我最快乐。
    我不喜欢听到别人的指指点点。他说，人言可畏。我不明白，喜欢上别人的故事没错，但指点别人的故事大可不必。
    我曾经站在临岛台上，对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大声喊着“我是我，你们是你们，不要拿你们的样版来塑造我的生命。”
    那时开始，我便成了许多人口中的“疯子”我也乐此不疲地当着别人口中的“疯子”自己心中的真我。
    我喜欢阳光，喜欢草地，喜欢海洋，喜欢高山流水，我喜欢一切大自然恩赐的造物。我在街上跳着，舞着，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突然造访的天外来客，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惊奇。
    我是偷偷逃出来的，当我想起这一点的时候，我有些担忧。我瞒着他，只是为我我喜欢的阳光；他不是不知道，是怕我出事。
    他会满世界地找我，满世界，现在一定是着急得不知所措。我想像得到他的紧张，就像我一天看到他的影子，握不到他的手，我的心就会痛。他亦是。
    我想，我是太任性。或许，我该跟他说，他会答应，陪我一起出来走走的。可他担心我，他会吗？
    我是不懂他的画，但我支持他画画；他是懂得我的心思，却不能放由我任性。
    我是他的负担，很重；但他从来不说，只是微笑，只让我快乐！
    如果某天我离开了，他会怎样？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一切像触电般，霎时静止。我的思想一片混沌，我颓坐在广场的草埔上，觉得生命对我来说，遥远得无法触及。我连明天都摸不到，未来哪天又会我面前突然消失？
    这些问题早就存在，只是我一直不想面对。摊在眼前的现在，太过茫然。
    痛，好痛，我忍着眼泪，心又开始痛了。“宇，你在哪？”我在心底喊着，他可听得到？
    我的头开始晕，我绻着身子，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扭曲着生命的希望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许只是晕过去？只是后来的温暖让我觉得踏实，像回到家里，像躺在宇的怀里；我甚至还梦到宇，梦到宇皱着眉头的丑样，他一定是担心死了。
    星空灿烂，我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很浪漫。轻斥自己的傻里傻气“浪漫？没有他哪来的浪漫？”嘀咕着，淡淡的忧伤划上心头。
    “咳咳”身边有人咳嗽，我转过身，天哪，是宇。
    “你怎么在这？”宇悠然地躺在草地上，以手为枕，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有点得意忘形，陶然其中。
    他把目光转向我，眼睛里闪着让人无法逃避的光芒“你说呢？”
    我朝他吐吐舌头，故意作没事状，此时的他正处于火山爆发前的貌似平静，只有故作轻松，才能逃过此劫。这是我对他相识多年的了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差不多是用吼的，眼睛里有着愤怒的火花“你拿大家的担心当什么？”他在生气，生很大很大的气；他在担心，很害怕很害怕。他骤然坐起的身子，告诉我他的怒气有多大！
    “对不起。”我低着头，底气不足地说。
    “你”
    我一头钻进他的怀里“可我只是想晒太阳，太想了”我哭着，有些没头没脑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大家担心我，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
    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不说话，他气消了没有？我不敢抬头，我不是怕他生气，我怕看到他忧伤的眼神，我会心痛。
    “傻瓜！”他的手把我抱得更紧。
    “你是逃兵，可是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怀抱。”他专注的眼神里，仿佛世界因我而绚彩。我笑而不答，宇，你一定很累！
    我会是负担吗？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你或许不会如此忧伤？你用阳光涂抹我灰色的天空，却让灰色染上你阳光的心灵。
    我是罪魁祸首，将你带入我鬼魅的世界里。
    我想做一个真正的逃兵，如果我有勇气的话。
    三、如果的事
    ——你笑的样子真好看，宇！如果有永恒的话，让我用生命来交换，你的笑靥如花！
    你应该笑的，你笑的样子真好看！可为什么，我总看到你忧伤的样子，是我让你对忧伤上瘾了吗？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受女孩子欢迎的；不知道你的画在这里是这么有名的；不知道你的世界里原来是被那么多人高高地仰望着的。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如此灿烂的笑容；没有看过你如此自信满满，不知道你如此开朗爽快，不知道你的前途一片光明，不知道原来你所谓的自由画家如此出名。
    你不让我知道，你的一切一切，是怕我自卑不敢面对你？是怕我害怕耽误你的前程而放弃你？还是怕或许不是怕或放
    我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也不打算找。躲在安静的角落里，看你的快乐，看你的成功，看你的幸福，看你的辉煌；看似陌生，又仿似自己希望中的你，其实更是真正的你。
    是我，牵绊你前进的脚步；是我，阻碍了你成功的进度；是我，污染了你绚丽的生活；是我，带给你太多的忧伤。
    我看呆了，看傻了，如此爽朗的笑声，只适合你。是我把它藏起，我太自私了。
    为什么不对我说，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只因为我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吗？
    是，我是什么也做不了，至少我能爱你，我懂得爱你，我知道如何给你自由或是更好的明天。
    不要说我不懂，不要说我太傻，什么也不要说。
    远远地看着你，已经够了。
    或许这是刚刚好的距离，足够让我爱你，足够让你幸福！
    我还是想念，窗外的阳光、空气，要不然我不会再一次逃走，要不然我不会看到你鲜活着的生命，要不然我不会知道自己的罪过。
    或许以后的日子，我可以尽情地享受阳光、空气，或许再没有所谓生命的长度来限制我生命的宽度和深度。我可以飞，飞得很远很远，直至生命写下挽歌。
    你也可以更幸福，更快乐！
    坐在等车站里，忍不住想起你。忍不住在走的时候，给你留下字条，你一回去就会看到。故意给你机会，给自己时间，是我不够勇敢，是我想确定我们的爱有多重，能否承载住现实的流言和蜚语。忍不住望着站口，期待某一刻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车到站的时间，所剩无多，站内广播要乘客们做好上车的准备。我望着门口，他不会来了。谈不上失望，只是不舍。我的决定对不对已无所谓，只是不想让自己有回头的机会。
    车站广播突然又响了“如果你想要你的自由，我不会阻止你；如果你认为你牵绊了我的自由，那请你不要自以为是。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自由；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最好；知道谁对我来说，最重要；知道这一生我握着谁的手，最幸福。请你不要自以为是的以为，你的离开对我是最好的。如果你决意要走的话，我想告诉你，你走了的话，这世上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失去爱的人而已，只不过是多了一片灰色的天空而已，只不过是揪着一颗破碎的心而已，只不过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与子偕老的人而已，只不过是没有阳光没有雨露的黑暗而已，或许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我的未来而已”
    是他，是他，可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要让我的心痛得不能说话，要让我忍了好久的眼泪脆弱地妥协，要让我收拾好的决心霎时打败，要让我的勇气变得不复存在，要让我行走的脚步因为他而停下呢？我不要他说的那样，我不要。
    我没走，我想我不适合当逃兵，真如他说的，再怎么逃也逃不过他的怀抱。
    我该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不知道
    “还想逃吗？”他得意的笑，有些奸计得逞。我摇摇头，像个受伤的孩子。我知道受伤的不是我。
    他在不忍，我也不忍，受伤的是他。“以后，不可以再这样自以为是了”
    我点点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做错事的孩子。
    “我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幸福。你懂吗？”他是认真的，我知道。
    我说：“如果有永恒的话，让我用生命交换你的笑靥如花！”
    你说“失去你，永恒的是痛苦，笑靥是随你而去的繁花谢落！你所谓的对我来说幸福，可曾问过我？”
    “太爱一个人的时候，你要记得，爱是两个人的事，幸福是两个人的爱。失去一个人，幸福也变得残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