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的故事

    人生就是这般奇妙：有时候我们很像是在迷宫里为找寻出口而四处打转的鸽子，为寻找幸福，或忧伤或快乐着。我们不清楚那颗最甜最大的幸福葡萄在哪里，也不清楚当我们为一些本不属于我们的幸福不假思索地飞去时，一些沉静、踏实的小幸福却一直安稳地待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默默地为我们守侯着。
    母亲的爱就是这样的小幸福，沉静、踏实。我的母亲像许多平凡的女性一样，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把家里的大小事务打理得头头是道。她可以每天在我们放学之前就把香喷喷的饭菜做好，在冰天雪地的冬夜里我们睡熟之后，搓着手哈着腰把一大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在我们还在和周公约会的早上，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但她有一个老毛病：过分唠叨。有时候她可以一整天地说你某一个问题，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但过后，她也可以当作没事发生。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不懂得打扮自己，不理别人看法，却让我们家白开水一般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既伟大又平凡的女性。
    一直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对妈妈的感情，似乎处于一种半迷糊状态，有时候觉得她真的很伟大，任劳任怨地为我们操劳一生。有时候又会因她不理解自己恨她老半天，不过长这么大了，有一点我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我把我这一辈子所有的爱和恨全加在一块也敌不过妈妈对我的爱。所以不管我怎么气她，都不划算。但我嘛，总是不争气，每次总要惹到她生气才善罢甘休。
    记得有一次，我从学校回家，突然间，倾盆大雨一泻而下，害我在路边的屋檐下徘徊不前，狼狈不堪，这时候我多希望妈妈能拿着一把伞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的希望落空了。当我像落汤鸡一样回到家的时候，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像刚睡醒的样子。“怎么了，下雨了吗？看你都湿成这样了，快去洗澡吧。”本来我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听她这样一说，就更气了。我没有应她，就径直走回房间。真是开玩笑，整天在家，难道连天下雨也不知道吗？！我越想越恼，总想发泄出来。“我的衣服呢，都放在哪里了？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乱动我的东西。”我终于找到借口了。妈妈似乎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不过仍好声好气地说：“你先去洗澡吧，别冷着了，衣服我帮你找。”“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做，你不用操心了！”我随手拿了几件衣服，还没等母亲反应过来，就去洗澡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我似乎听到她在叹气。
    我本来不想吃晚饭，但爸爸三催四请，只好出去。望着桌上的饭菜，想起下午的事，我的火气又冒上来了。我把每碟菜从下到上、从东到西胡乱地翻来翻去，每吃一样，我都故意挑剔：怎么这么咸！这个又太淡了！我不想吃了。诸如此般。家人似乎都意识到我有问题，爸爸忍不住开口了：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诸多挑剔？谁惹着你了？这时我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了，把手中的筷条放下了。爸爸欲说不休，可这时我看到妈妈按了一下他，说：算了吧，她今天淋雨了，可能胃口不好，让她好好休息吧。我望了她一眼，就回房间了。虽然我知道她的心肯定很酸，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谁叫她让我淋雨了呢。这怪不了谁。我似乎很有理。
    正当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地打鼓时，我闻到一阵粥的香味。肯定是我太饿了，才有这样的幻觉。我提醒自己。“姐，趁热吃吧，妈妈知道你没吃饱，特地给你做的。”妹妹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给我的？”妹妹很正经地点了点头。妈特地给我做的？我把她的心伤成这样，她还给我做粥？我有点后悔了。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妈呢？”我边吃边问。“她不舒服，睡了。”不舒服，不是被我气成这样子吧？我良心有点不安了。“妈妈下午就头痛，一直都没好，你下午回来时她没跟你说吗？”她不舒服，我却向她发脾气，她还煮粥给我吃，我默默地回想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眼泪不知不觉地滴到了粥里。这一碗粥里包含多少母爱啊！我却这样不争气。她的宽容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我回想着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个字，发的每一个音。她几乎每天都这样重复着。她重复着，安心着，没有怨言。我每每熟视这些镜头，却让她重复着，没有一丝感激，反而还伤妈妈的心。
    我一直在想，我能为母亲做点什么呢？无意中，我知道了妈妈一直有收藏我在报刊上发表的文章。看到自己变成铅字的文章被妈妈保存得完整无缺，心里真的感动万分。于是，以后我每写一篇文章，我都用稿纸工工整整地抄一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母亲的床头柜上，让母亲睡觉前可以看。每次看到母亲拿着我的文章那种由心里发出的喜悦之情，我心里都感到甜甜的。我一直坚持这样做，因为这是我可以为母亲做的一件让她高兴的事。虽然在这中间我们还会不时地发生争吵，虽然她还会在我耳边不停地唠叨，但我们在这一点上是很有默契的。上了大学，离开了家，母亲没在耳边唠叨，开始多少也有点不习惯，后来我每个月都寄一封信回家，跟妈妈大谈特谈，妈妈又开始在信里唠叨着要多穿衣，吃好，睡好，我的耳朵又要受罪了。可我读着温情满溢的信时，我的心真是乐滋滋的。
    生活还在继续，我与母亲的故事还在平凡的生活中不断延续
    离我们最近的幸福在我们身旁默默为我们守侯，我们可能在一秒钟就能读懂它，也许要用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