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心口骤然跳得快了去,娇艳唇瓣微动,马上道:“不成。”
她声音极小,小到几不可闻,但相拒的斩钉截铁。
她自然知道他让她出去作甚,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所幸戴着衣帽,天又黑,他人看不仔细。
“我不要去...”
陆执半晌未言,良久后,终于将那枚扳指戴回了手上,轻嗤一声,稀松平常又带着几分挑衅地道:“你说,我就特别喜欢,看你这幅不情愿的模样,怎么办?”
颜汐更紧捏了下柔荑:“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哦。”
陆执挑眉,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她嗓音娇娇糯糯的,人软柔可欺,他越瞧心越痒痒。
颜汐一眼不再敢看他,更不敢说话,生怕他再提这事。
所幸没了下文,不时他负过手去,又转了话题。
“你阁中后园左数第四棵桃树下,我放了东西,回去照做。”
颜汐微惊,但转念好似明白些许,并未再多说什么,应了声。
转而又过了一会儿,月光被遮,寒风起,天空不知何时开始慢慢飘下雪来,也正在这时国公夫人的声音传来。
“天寒,瞧着来雪了,外边久呆不得,大家便散了吧。”
众人纷纷应声,不时皆陆续出了西苑。
颜汐也慢慢动了脚步,心中打怵,怕极了他适才那话题没完。
他就在她身旁,时而她的身子还会与他微微相擦。
她又惧又怯,好似做了坏事的小童,心中有鬼,生怕给人看出他二人的异常。
少倾,终于出了西苑,颜汐寻了个同住西苑的表小姐,快步到了她身边与人搭伴同行,再没敢看那男人,一路皆未回头地回了寝居。
待得到了地方,她亲自去了后院,水盈盈的眼睛盯准了那男人所言的第四颗桃树,唤了婢女。
“去那找找,可有无什么东西?”
青莲桃红应声,双双去了。
颜汐始终瞧着,婢女没寻多久,便在一块石旁发现了东西。
俩人拾起拿回,颜汐接过,但瞧那是一个锦袋。
她姑且收入袖中,回了房。
进屋后,颜汐第一时间打开,锦袋之内唯两物。
一个金镯子,一张字条。
字条上言简意赅,清晰写着:“五日内,后门出府,雇车入集,成康当行,当掉。””
颜汐看后微怔,揉掉字条,不明晓。
两名婢女也甚费解。
桃红问道:“小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颜汐摇了摇头,未深想。
但不用深想,大体她倒也参得透,终归和他要把她带走有关。
这事姑且也便罢了。
夜晚,躺在床上,小姑娘眼睛缓缓眨动,将那张揉掉了的字条偷偷藏在了褥下......
第26章 试探
当夜,宁国公府外,西街小宅
屋门被人从外打开,冷风卷着雪尘吹入,裹进一阵寒风。
关门刹那,里屋响起个男子的声音。
“娘回来了?”
进门妇人四十多岁,穿着较好,正是宋嬷嬷。
她应了一声:“福儿今儿个读书了?”
一个身材瘦弱,相貌端正,书生气息颇浓的男子从屋中走出。
“读了,读了,娘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晚。”
宋嬷嬷倒了茶水,坐到了桌前:“陪主子们看冰灯来着...”
那被唤作福儿的男子全名福禄,听得这,甚欢愉地过来,坐到母亲身边,两眼冒光了一般:
“见到颜汐小姐了?”
宋嬷嬷瞧他那副丢魂的样,恨铁不成钢,剜了人一眼。
“瞧你那点子出息!”
福禄傻笑一阵子,全然不把母亲的骂放在心上。
“她可真是太美了,小时候刚来的时候我就喜欢的紧!娘当年怎地不让我同你们一起去苏州呢?那样,儿子岂非日日都能见到她了!”
他说到此拉住母亲手臂,眼睛愈发地亮,也愈发地急:“娘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有法子让我娶她,现在人都定亲了,也没见娘那法子!娘到底是什么法子,还成不成?”
宋嬷嬷越听他说话越心烦,没好气地道:“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
“啊?”
福禄一下子松开了人,明显失魂落魄了去。
宋嬷嬷也没理他。
原她是打着这个主意。
那小姑娘虽是个罪臣的侄女,即便有了这陆家女儿的头衔,也高嫁不得,没人会愿意娶她。
但那是对那些达官贵族,世家子弟的公子哥来说。
对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自然还是块香饽饽,何止是香,简直是稀世珍宝!
她的儿子如若娶了她,哪里只是艳福不浅,简直是一步登天!
做了陆家的上门女婿,她们娘俩这辈子就翻身了!
原她想的倒是好,想着回来之后寻机会设计那小姑娘落水,让她儿子大庭广众之下舍命跳下去相救,俩人湿淋淋地肌肤相亲着上来,那般模样,她还哪嫁得出去,不许配给他儿子许配给谁?
何况她的福儿自小便是二房的三公子伴读,生的好,又聪明伶俐,幼时先生教授的,往往三公子还没会,他便已会了,聪明得紧,考取个功名也不是不无可能,加之岳父与大舅哥的扶持,将来自是前途无量。
哪成想就这说难不难的事竟是一直未曾寻到机会。
转眼间不过两个多月,人竟然订了婚,还是那江家世子。
宋嬷嬷越想越生气,尤其今日赏灯,见世子好似还颇关怀于她,与她单独说了那许久的话,就更是悔的要命,早知道应该多想想办法才是。
她这边本就心烦意乱,福禄那边又来添火。
“娘,真的没法子了?”
宋嬷嬷不耐烦地道:“没了,没了!”
福禄扯住她的衣袖哭道:“娘,怎么会呢!怎么说没就没了?你原欲如何?原欲如何?”
宋嬷嬷甚是看不上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
“原欲如何?她再落一次水,你救她不就成了!又不是没落过!”
福禄双眸顿时盯住,恍然大悟。
*******
夤夜
屋中的烛灯已经灭了几盏,唯剩床边的一个。
青莲桃红都回了房中休息,独剩颜汐一人。
她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思前想后,还是起了身,凭着记忆,手伸去了褥下又把那张揉了的字条拿了出来,借着微弱的烛火打开再度看了一遍,而后下地穿了绣鞋,将东西烧掉了。
她越想越觉不对。
为了避嫌,防止被人瞧见,那只镯子他没当面给她有情可原,但这张字条......
是不是不给也可。
他完全可以傍晚的时候直接说予她听。
那厮老奸巨猾,疑心甚重,城府极深。
他怕是在试探她。
她也确实是差了一点就上了当,差点偷偷地留下那东西,给陆伯伯留下线索。
明着不敢与他对抗,自然只能靠暗着。
他怕是,就是在拿此试探她.....
如若没猜错,明天他就会来搜这张字条。
颜汐越想心口跳的越快,但觉自己怕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良久,小姑娘方才返回了榻上。
翌日,她没立马出去当镯子。
原因无它,上午国公夫人见了她,下午江知衍过来了趟。
好在他来时,那厮并不在府上,颜汐战战兢兢的,也只是和江知衍呆了一小会儿,就急匆匆地借故走了。
一日便就这般过去,她并未腾出时间出门。
到了夜晚,万籁俱寂,月上中天,越晚,她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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