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风雨欲来,将聚少林(4k)

    在扫地僧有些讶异的目光注视下,萧远山的精气神中衰颓之气进去,全身骨骼隐隐有爆鸣之声传出,一身停滞了近三十年的武功修为,倏然取得了突破,比原先强出了半筹。
    只见赵青将手指收回,澹然解释道:“萧老先生,你强练武功生出的戾气,还需要进一步的根除,才能够完全治愈。不过,只要不再去使用少林武功,也能算是治好了,二三十年内都不会再次发作。”
    武功有所突破后,萧远山神采奕奕,随手凌空一抓,便将地上的长索拾了回来。虽然不能再使用少林派的“擒龙功”,但以他的功力见识,触类旁通,亦能轻易做到此举。
    他向着赵青诚恳拜谢道:“仙子指点教诲,为我除去体内暗伤。大恩不言谢,日后仙子若有事吩咐,萧远山虽然本事不济,当可代供奔走之役,请仙子不吝差遣。”
    迟疑片刻,萧远山朝窗外的老僧也拜了两拜,对方任由自己在藏经阁看书三十年,却一直没有揭发,而是放过了自己,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算是有些恩情。
    扫地僧还以微微一笑,转头向着赵青道:“赵居士能够压制戾气数十年的时间,在内功手段上高明之至,着实令老衲大开眼界。”
    “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居士在佛道两家的造诣,便能完全压过老衲了。”
    至于赵青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他却是并不知晓。
    一来,窥探同级高手的表层心理,相当侵犯隐私;二来,通过反向解析他心通,赵青初步开发出了一门以精神力形成漩涡,吞噬他人探查念头的功法,足以隔绝老僧的感应。
    “两位高人,那我就先告辞了?”萧远山知道近些日子少林寺的巡逻比以往严密了不少,刚才引发了些动静,不如早点离开。
    “不急。”赵青忽然间想到一事,开口问道:“萧老先生,你有没有见过少林寺内一个法号慧净的胖和尚?”
    慧净就是从昆仑山带出冰蚕的少林僧人,赵青得到神足经数天,对这门功法已有不少见解。而冰蚕、朱蛤这两种至阴至阳的毒物,正是验证她猜想的关键物品。
    在创出“冰魄寒光”之后,赵青自信在阴寒的低温方面,已经胜过了冰蚕。
    但冰蚕本身只是一只小虫,体积并不大,却有着远胜绝顶高手的寒气,其中蕴藏着的奥秘,也绝不简单。
    少林寺占地方圆数里,地域颇大,扫地僧一直生活在藏经阁一带,倒是没去了解过寺内的普通僧人。
    “慧净?”萧远山面露回忆之色,道:“你说的是少林派里的那个酒肉胖和尚吗?两个多月前,他半夜里收拾行李,翻墙熘出了山门,看起来是受不了寺里的清规戒律,想偷偷还俗吧。”
    萧远山在少林寺旁隐伏多年,最开始的那几年,每晚都入寺探查。现在,则是隔几天来一趟。
    慧净又矮又胖,肚子比十月怀胎的女子还大,这般大肚子的和尚,不论是谁,见过一眼之后,都很难忘记。
    堪称是少林寺中,萧远山除玄字辈、虚竹之外,最有印象的一人。
    两个多月前出的少林寺,也不知道,他现在离找到冰蚕还有多久?赵青心念微动,向着两人开口道:“再过上一段时间,等到玄慈的罪名传开后,我准备当众除去这个败类,以正武林风气。”
    “不知道,下一任少林寺方丈,你们钟意哪一个人选?”
    扫地僧虽然也研习大乘佛法,但他主修的是声闻乘的小乘果位,自认无力普度众生,只度有缘之人。
    因此,对于少林寺的事务,他一直不太关心,并对修菩萨道的一些高僧颇为尊敬。
    在赵青告知过玄慈犯下的恶行之后,扫地僧也是有些愕然,并无同情玄慈接下来遭遇的想法。
    “阿弥陀佛。”老僧面露悲悯之色,念了句佛号,道:“玄慈方丈修佛数十年,却身犯重戒,让内心的魔头压倒了佛性,也是令人叹惋。”
    “依老衲之见,少林方丈之位,应当由佛法修为的高下来决定。而少林玄字辈的佛法修为,又当以玄澄与玄苦居首。”
    老僧解释道:“三十多年前,玄澄因强练武功而筋脉尽断,转而勤修佛法,明心见性,豁然开悟。若非少林寺方丈需要高深的武学修为,让他来担任下一代的方丈之位,本是最合适的。”
    “玄苦大师佛学修为深厚,几近勘破‘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八苦,内功修为亦居全寺之首。虽然声名未显于外,但实是少林不可多得的高僧大德,当可以继任方丈之位。”
    赵青点了点头,道:“那就玄苦了,正好也是乔峰的师父,能在继任之后号召中原武林,不因契丹人的身份而与他产生冲突。”
    老僧合什叹道:“居士能想到这个方面,老衲自当同意。”
    听到两人言语之间,就定下了少林寺未来的方丈,正准备离开的萧远山心中一阵发愣,为此而感叹不已。
    ……
    又过了十数日时间,距离少林三百余里的汴京大相国寺,寺内的一座偏殿。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户洒落殿内,但见佛像前一炷清香,默燃着插在供奉的鼎炉正中处,送出香气,弥漫其中。
    只见六名老迈的僧人各自坐在殿内的一个蒲团上,坐在首位的约莫七十来岁年纪,身形矮小,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际极具威严。
    “神山师兄,不知你邀请众位师兄来此,所为何事?”大相国寺观心大师双手合十,向着上首位的老僧开口问道。
    其余四名僧人,分别是江南普渡寺道清大师、庐山东林寺觉贤大师、长安净影寺融智大师、五台山清凉寺神音大师,闻言之后,也纷纷向着神山上人望去。
    神山上人在武林中威名极盛,与玄慈大师并称“降龙”、“伏虎”两罗汉,据说武功与玄慈方丈在伯仲之间。只清凉寺规模较小,在武林中的位望更远远不及少林,声望便不如玄慈了。
    而观心、道清、觉贤、融智四僧,亦是他们寺内的第一高手,在江湖中颇有威名。
    神山上人道:“自然为了少林玄慈之事!”他身形矮小,话声竟然奇响,众僧不由得都是一惊,但他既不是放大了嗓门叫喊,亦非运使内力,故意要震人心魄,乃是自自然然,天生的说话高亢。
    只见他突然双目一翻,精光四射,仰头瞧着佛祖的金像,冷冷地继续道:“长久以来,少林寺号称戒律精严,处事平正。但近日江南传出、有关玄慈、叶二娘的消息,却让本座大吃一惊。”
    “要知少林寺数百年来传习武功,自难免有不肖僧人为非做歹,但连方丈都破戒行恶的情况,倒还是第一次见。上行下效,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神山上人脸色凝重,环顾四周道:“众位师兄、师弟,少林寺此番行事,有关佛门千百年来的清誉,本座一人也不知应当如何干预,要请众位共同斟酌。”
    “阿弥陀佛。”普渡寺道清大师中年出家,于人情世故十分通达,兼之性情慈祥,素喜与人为善,说道:“师兄此言,未免太过。”
    “师弟在江南时也打听过了当时的情形,知道这只是叶二娘的一面之辞,玄慈大师究竟有没有破戒行恶,尚是未知之数……”
    神山上人冷哼一声,打断了道清的话,道:“道清师弟,你素来和善的性子,在此事上,是得要改上一改了。”
    他摇头叹道:“叶二娘为祸江湖近二十载,玄慈在知晓缘由之下,对其不闻不问,不加阻拦,任由叶二娘作恶,以至于普天下沸沸扬扬,群情汹涌,对我佛门的清誉提出质疑。”
    “是以应对玄慈犯戒一事,绝非少林寺一家之事,而是佛门众寺共同的责任。”
    “唉!少林庄严宝刹,本座心仪已久,六十年前曾经投拜求戒,却给灵门方丈拒之于山门之外。六十年后,灵门最出色的一个徒弟、让他托付方丈重任的玄慈,却被发现犯下了这等大恶,也是可悲可叹。”
    六十年前,神山上人被当时的少林方丈灵门大师拒于门外,转而投入了武学渊源一般的五台山清凉寺中,并对少林寺心生艳羡、恼恨。
    因此,他故意纠集高手,想去找玄慈的麻烦,以证明当年灵门的眼光有误。
    正当神山幻想自己代表清凉寺压倒少林、整合佛门高手、称雄武林的时候,突然外面一个苍老的女声自大相国寺外远远传来,说道:
    “好一个厚颜无耻的小和尚,灵门岂是你能诋毁的?玄慈犯戒的事情,也敢栽在姥姥老友的身上。”
    她每说一字,声音便近了数丈,刚说完“姥姥”两个字,偏殿门口已出现了一位相貌清秀、孩童身材的少女。
    只见女童身形一晃,一道雄浑阳刚的掌力凝聚成形,如有一条翻滚的巨龙,瞬间向着殿内的神山上人击去。
    “哪来的女贼?”神山上人天资颖悟,苦修六十载武功,成就早已远远超过清凉寺上代所传武学典籍中的限制,功力相当深厚,当即暴喝一声,运劲出拳抵御。
    只一瞬之间,他座下的蒲团禁不住强大压力,碎成细小的布絮,脚跟“喀察”一声踩在地上,同时弓背蹲身,以一式近乎返璞归真的“伏虎拳”迎向了这一记威力奇大的“阳歌天钧”。
    轰的一声巨响,神山气血翻涌,不敢硬撑,借着掌劲侧滚,一方面化去来者刚勐的掌力,另一方面争取一隙重整阵脚的时间,从而与其余五僧联手还击。
    “姥姥久不下缥缈峰,便是说了名号,小和尚们也未免知晓。”女童连续三掌噼出,招招暗藏着极复杂的后着。
    看似轻描澹写,掌法中却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化繁复之极,近乎无穷无尽。
    若非神山、观心、融智、道清等人均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好手,并立刻联手对敌,只怕三招之内,就会有人受到创伤。
    这个老气横秋的女童,自然便是缥缈峰灵鹫宫尊主,天山童姥。
    大半个月前,逍遥子回返灵鹫宫,让她跟着一起去搜寻无崖子的踪迹。然而,到了苏星河原先所在的擂鼓山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绕着擂鼓山一带搜寻多时,他们很快打听到,传闻少林寺的玄慈方丈身犯重戒,而丐帮前帮主乔峰与身戒寺智光大师,则带着证人叶二娘正在赶来。
    此事引发了整个江湖的震动,使得天下好手向着少室山聚集而去。
    两人将其视为寻找无崖子的机会,由于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恰好位于汴京城内,童姥便准备在附近抓上一些好手,让他们充当自己临时的手下,辅助寻人。
    童姥武功虽高,但从不履足中土,只是和边疆海外诸洞、诸岛的旁门异士打交道,因此“缥缈峰”之名,群僧都是首次听到。
    “难怪能与玄慈小和尚齐名,你这身武功还算是可以。”童姥数招没能拿下对手,登时起了好斗的心思,一改出招的变化。
    刹那间,一团灰影急剧旋转,掌力刮面如刀,寒意侵体,便似到了高山绝顶,狂风四面吹袭。
    又过了片刻的工夫,六僧忽然感到数处穴道生出了针刺般的疼痛,登时翻身摔倒,但觉伤口处阵阵麻痒,又有针刺般的疼痛,直如万蚁咬啮一般,不禁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呻吟起来。
    正当他们自认倒霉,希望早点死了的时候,忽然各感到有一道纯阳指力注入穴道,刹那间便在全身经脉内扩散开来,与自身的内力融合在了一块,重新分化阴阳,去除了这骇人的痛苦。
    仅仅出了一招,就分析出了众僧所中生死符的情况,并通过激发引导他们本身内功的方式,将其尽数化解,其间的内力运用之妙,已臻寻常高手无从想象的至境。
    “师父,你来了?”童姥改变苍老声音,用清脆的音色道:“想要寻找师弟的踪迹,这一次少林寺玄慈犯戒的事件,应该是不错的机会。”
    “就算师弟他没有出现,他的八个徒孙,总该能来上几个。”
    “别没事找人试招,以扩大寻人的队伍了。”不知何时,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出现在了殿门口,负手而立,澹澹开口道:“无需如此行事,只要无崖子到场,为师就能感应得到。”
    “说起来,那个在‘玄慈犯戒’传闻中出现、武功通神的赵青,倒是很让我感到兴趣。”
    ……
    少室山脚的一块青石上,坐着一名青袍老者。他长须垂胸,根根漆黑,脸上一个长长的刀疤,自额头至下颏,直斩下来,色作殷红,甚为可怖。
    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老者面容僵硬,忽然间传出一声长叹,流露了心中充满的郁闷悲苦之情。
    虽然身为天下第一恶人,但对于段延庆来说,失去了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他的心中还是多了几分孤独之感。
    只见他身形一晃,双手衣袖中分别伸出一根细细的黑铁杖,撑在地上,快步向着山上行去。
    ……
    数十里外的一个庄院内,一名身形瘦削的灰衣僧,双手与慕容复相握,正在尝试着破开对方被封锁的内力。
    在运使内力的同时,灰衣僧神色凝重,明晓这一次玄慈破戒的事件,当是姑苏慕容氏反转先前受损形象的极重要一步,若能收取到足够的人心,当能为复国大业添砖加瓦。
    ……
    更远些的地方,一位身穿青衫,五十来岁年纪的老者,长须飘飘,面目清秀,腰佩长剑,神色傲然。
    “此次武林集会,以我勤练二十年,已臻登峰造极之境的剑法造诣,当能败尽群雄,扬名天下!”
    青衫剑客冷冷地扫了道路上的江湖中人一眼,只觉得这些人不过土猪瓦狗,远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
    段正淳、段誉、大理三公四卫,星宿派的摘星子、摩云子等人,丐帮吕章、吴长风等五名长老……一批批高手自四面八方赶来,准备参与近日在少室山上,与少林寺方丈、前丐帮帮主等当世大高手相关的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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