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惊了一瞬,睁开眼时,便瞧见帐中男色。
戚钰单手撑着脑袋,身上外袍脱了,只留一件中衣,侧身躺在她床帐内侧,指间一抹艳色,捏着颗樱桃。
谢蕴:“……你……”
“嗯,我来啦。”戚钰点头,十分乖觉。
谢蕴无语,身子软了,趴在床上半阖着眼道:“你出去,我再歇两刻钟。”
“别睡了,我要升官了。”戚钰将那颗变得温热的樱桃喂到她嘴里。
谢蕴好烦他。
纵然明日便要分开,但也不能这般缠人吧?
“知道了,你去厢房睡。”谢蕴边咬樱桃边道。
很甜,汁水充沛,确实比他一路摘的野果子好吃。
“改日来参加我的升迁宴吧。”戚钰自顾自道。
被他闹一通,谢蕴醒了七七八八,打着哈欠坐起来,问:“你明日不与和亲队伍一同走?”
发髻拆了,一头青丝垂在胸前,不着一物的模样,竟如出水芙蓉一般,戚钰眼睛有些忙,‘啊’了声,“我将任禁军指挥使了。”
谢蕴木着脸‘哦’了声。
心里隐隐庆幸,还好她还没来得及掉眼泪。
视线微垂,就见戚钰手压到了她胸口,手掌朝上展开。
“……你做什么?”谢蕴盯着那只占她便宜的手。
戚钰理直气壮:“樱桃核呢?你吞了?”
谢蕴:“……”
要脸否?
第67章 金疙瘩
六月初六, 德容公主于中宫拜别帝后。
礼部随行官员送和亲仪仗。
乌尔济身着驸马红袍,坐于高头大马上,身后是公主规格的金顶轿。
乐师吹吹打打, 鞭炮齐鸣, 好不热闹。
街上百姓围观者众,就连酒楼敞着的窗前也挤满了人。
一胡子拉碴的男子, 手里拎着酒壶, 醉汹汹的站不稳,瞧着那风光仪仗, 讽道:“皆说女子安于后宅, 不入朝堂,不参政事,如今一国安稳,却是由女子来扛, 当真可笑。”
身边小厮神色惊恐,连忙上前将人捂着嘴拉走。
声音不算高, 掩于奏乐声下。
除却旁边几个百姓听见, 竟也没掀起些涟漪。
谢蕴没去凑热闹, 净过手, 着一身素衣坐于案后抄佛经。
再过半月, 便是她父亲母亲的祭日, 她想亲自抄了佛经, 拿去宝华寺过香火, 待得祭日时用。
问月坐在一旁捏金元宝,难得的, 听雪也在,安安静静的。
戚钰仗着巷中无人, 没让门房通报,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却是被屋子里沉静悲痛的气氛吓一跳。
“……不至于吧,人刚出嫁你们就准备丧礼了?”戚钰震惊。
听雪忧郁叹气,小声道:“这金元宝是给我家先家主和夫人花的。”
戚钰‘哦’了声,站过去挽起袖子,十分自觉的替那小妇人研墨。
白颈皓腕,字迹端秀,十分好看。
他过了片刻,低声问:“快到你父母忌日了?”
“嗯,我请了宝华寺大师诵经,这半月你都别给我带什么荤腥之物来。”谢蕴淡声道。
戚钰摸摸鼻子,心虚道:“我早上刚吃了猪肘子,会不会玷污啊?”
谢蕴:“……”
和亲事后,戚钰变得很忙。
诚如官家那日所说,老指挥使辞官封爵。
而戚钰无大功,连跳两级,从正五品小将成为了正四品指挥使。
这算大恩,朝中众臣不由猜测,官家是要将自己小外甥当戚国公用。原先有意与戚家结亲的重臣,纷纷按下了心思。
圣心难测,若是官家当真有意让戚钰顶他老子的位子,那戚钰的亲事,官家怕是自有衡量。
果不其然,翌日,永嘉公主便被皇后娘娘请入了宫。
勋贵世家都盯着呢,永嘉公主刚进宫,后脚这事便在世家中传遍了。
戚钰还不知道自己被从‘好夫婿’榜首踢了下来,正光着膀子与卫兵比试呢。
营中对他不服者众,尤其是他老子戚国公是禁军总督,掌禁军所有卫所。
虽然他爹没有徇私,甚至是毫不客气的将最差的第十三卫所——通州左卫给了他。
‘砰’的一声,对招的大块头跪在了地上,木板瞬间裂开一条缝,激起了万千灰尘。
戚钰松开钳制着大块头的腿,站直了身。
大块头站了起来,浑身的汗都往下滴,仰首不服道:“再来!”
“不来了。”戚钰摆手,抓起旁边脱下的中衣抹了把脸上的汗。
比试台下围着一群人,有人跃跃欲试的举手,“我来!”
“来个屁!车轮战也没这么熬人的。”戚钰嫌弃骂。
“可我们还没比试呢!”
戚钰哼了声,屈着条腿在比试台边坐下了,语气很是挑衅,“那又如何?今日比试是我试你们的功夫,不是给你们试我的。纵然你们不服我,觉得我得了这个指挥使是因官家是我舅舅,总督是我爹,身无才干的纨绔……”
他说着,耸耸肩,很是气人的点头:“是啊!”
“……”
操!
“这辈子你们想功成名就,平步青云,自个儿努力吧,下辈子记得跑快点,投个好胎。”
戚钰叭叭儿道,又啧了声,皱着鼻子嫌弃:“一个个心高气傲,怎的还输了呢?”
这话便是挑衅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儿郎,登时被他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嚷嚷着要上台比试。
戚钰屁股坐得沉,动都不动,“这么能?方才比试时怎的不抢先上台呢?”
底下声音嘈嘈,却是谁都没大声直言。
戚钰轻哼了声,又哪里不知?
直接戳破道:“轻敌可是大忌,这也不知?以后每半月,你们比试一次,胜者前五,可来与我比试。至于方才输了的五个,今日多练一个时辰,给我打三天洗澡水,端三天饭,可服?”
几个人拳头都捏紧了。
我们是来保国安民的!不是伺候你的!滚!
戚钰轻飘飘扫过去一眼。
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咬紧牙点头。
戚钰舒坦了,拿着衣裳跳下比试台,“去吧,放饭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的回了自己营房。
戚钰刚用巾帕将身上擦过一遍,外面来人匆匆禀报。
“指挥使,咱们的人和七卫所的人打起来了!”
戚钰:“……”
这是烧给他的第二把火?
戚钰穿上衣裳过去时,两方人已经被拉开了,但是还脸红脖子粗的梗着脖子对骂。
那大块头气得不轻啊,脖子连着胸膛都气红了。戚钰心想。
“……怎么,以为你们十三所来了个金疙瘩指挥使,就能颐指气使了?你们十三所的人跪着伺候人家,等哪天……”
话没说完,砰的一声响。
说话的人摔趴在了地上,旁边拽着他拉架的人都愣是没拽住他,满脸茫然看向来人。
“操!谁踹你爷爷?!”
摔了的人扭头看来,目眦欲裂。
戚钰视线垂着,不轻不淡的道:“我,金疙瘩。”
他说着轻笑了声,“至于你,要不我带你去总督面前瞧瞧,看他可认你这爹?”
众人神色尴尬,当作没听见。
戚钰说完,也不理会那脸青了红红了紫,赖在地上不起来的,吹了声口哨,调侃道:“禁军十三卫,你们这小弟弟混得不咋样啊,吃个饭都不能跟哥哥们一个桌。”
上午还在他面前用鼻孔看人的一群人,此时一个个脸色忿忿,又透着尴尬,却是憋不出一个字。
十三卫所,最好的是前三卫和七卫,最差的是他们十三卫。
封了爵位的那位指挥使大人,是带七卫的。
来了戚钰,走了那位,按理说,戚钰来了本该是带七卫的,但不知怎么,他们十三卫的指挥使调去了七卫,倒是将戚钰这个金疙瘩给了他们十三卫。
如此一来,两个卫所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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