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小宝

    朱曦三人静静的看着小宝，他急切的想把所有看到的一下子全说出来，字词就像被生生挤出来，脸蛋脖子都红了。
    “好了，好了。小宝，你很勇敢。”朱曦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在自己逃命的时候，你还记得叫我们逃跑。心地很好。”
    “真的吗？大哥你这是表扬我吧。”小宝通红的脸蛋眉开眼笑，大声叫道。文山、小龙和星儿一脸羡慕，都直勾勾看着他。他们眼里，这可是天大的光荣，超过了平时所能得到的所有奖励。
    在这几个孩子当中，小龙本来就是首领。小龙之前绘声绘色跟他们讲起朱曦三人的事情，那是把他们当成神一样的存在，下凡拯救村子的神一样的英雄看待。这事在整个村子，得到了那些被拯救的女人和男人一致证实。当然也有些偶尔路过的魄师听了他们的讲述之后，说这英雄应该是实力超群的魄师，但他们谁都不信，依然坚信朱曦三人是传说中的仙神。
    “可是这么冷的天，你们为什么下去游泳呢？”朱曦问道。
    “这…小宝哥说这是修炼…我们也想像你们一样，能保护爹娘。”小龙犹豫了下，微红着脸说道。
    “大人不让，是他们担心你们出意外。你们不怕吗？”莫宁说。
    “老担心安全，游泳什么的都不让，我想这只会让人越来越胆小，身体也越来越弱。”小宝说道，“这样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村子？”
    朱曦三人看着这几个孩子，眼里也是颇为赞许，又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小宝欲言又止，局促不安起来，眼看朱曦三人就要离去，他终于鼓起勇气，追了上来，大声说道：“哥哥，你能不能救救我娘，她病了……”
    “看过医生了吗？”朱曦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我们这村子很穷，没医生，也看不起医生。”星儿回答。
    “莫宁你在这等下，我和秀秀去去就回。”朱曦拉着常秀的小手，跟莫宁说道。莫宁点头，说道：“去吧，小心点。”
    小宝带着朱曦二人走了五六分钟到了他们村子。小山怀抱里，原野上二十来座土墙木架草顶的屋子三三两两错落，道旁草地上几只瘦得皮包骨的土狗连叫唤都没力气，耷拉着脑袋打量着朱曦二人。
    村口一棵柳树下，五六个穿陈旧的各种颜色布裳，神色萎靡的女人坐在一根横木上，年纪大的四十来岁，小的才十来岁。看见朱曦他们过来，各自脸上瞬间笑意盎然，其中一个二十来岁，几乎半露酥胸的女子站了起来，上前笑道：“小哥，一次十块…不，八块…来吧，包你舒服……”
    “姐！”小龙上前抱住了女子，急忙开口，“他们就是救我们的恩人，你怎么没看出来呢？”树下女人的笑容一下都僵住了，小龙的姐姐更羞得无地自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恩人…我太笨了，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常秀看着一旁神色怪异的朱曦，看看这村子，看看这状况，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了她，淡淡说道：“起来吧，姐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再说他也没听懂呢，不必责怪自己了。”
    “啊，真的吗？”女子一听这话方才抹去眼泪，站了起来，偷偷看了眼朱曦。朱曦正自言自语，“八块…十块…小宝，她这是说什么呢，是要钱吗？”小宝几个一听这话也愣住了。
    他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了一家人不饿死或者过得好一些，这些可怜的妈妈，姐姐，阿姨抛弃尊严，忍受屈辱，用身体向过路的男人换取少得可怜的食物和钱财。在他们眼里，她们一样很干净一样很善良，这些事也很正常。一样的大家都只有无奈和不甘。
    小宝刚想说些什么，那年纪最大的妇人已站了起来，向二人鞠了一躬，脸色微红，又对朱曦说道：“小兄弟…大恩人。凤儿她是说您要是累的话，帮你按按肩捶捶背，至于这钱我们肯定不会要的。要不就让凤儿帮你放松放松吧。”众人松了一口气。常秀看着恍然大悟的朱曦，笑着说道：“还不坐下，就让这小姐姐帮你按按吧。”
    朱曦一听这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神色狐疑，看着嫣然浅笑的常秀，说道：“这…不用吧…我不累啊……”常秀拉过了他，把他生生按在横木上，转头对凤儿一笑，说道：“凤儿姐，帮他按按吧。我们给钱。”
    “凤儿，就帮恩人好好按按吧。没有他们，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那妇人看着局促不安，羞涩不已的凤儿，笑着说道。众人看着这一幕，温馨之余，心头那一丝悲涩也是掩不住了，脸上却都眉开眼笑的。她们都看出了朱曦和常秀的关系，也明白常秀为什么要这样做，眼里一丝雾气迷蒙着，几个已是偷偷背过了身去。
    凤儿站在朱曦身后，满脸羞红，双手颤抖着，良久方才轻轻落在他肩上，温柔的捏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地上。常秀一见她这模样，心里也在叹气；那妇人过来帮她擦去眼泪，其余几个也都上来，敲背的敲背，松臂的松臂，把朱曦围在里面。朱曦只觉得强烈刺鼻的脂粉味裹住了他，身上酥麻麻很痒，不知怎么的脸上也是红了起来。小宝他们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
    “哟！哪来的客人啊，居然要你们一起服务。”一个微沙的嗓音想起。
    “梅嫂，看你这话说的。他是我们的恩人，帮他放松放松而已。”四十来岁的妇人一脸寒霜，冷声应道。朱曦示意她们停手，正眼看去，只见一个脸白腰细，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挎着衣篮的女人，嘴角扬起，正上下打量着他。朱曦认出了她，正是池塘边骂人的妇人，那孩子是先前也在嬉水的圆子。
    “恩人？给钱的恩人吧。”叫梅嫂的女人，扭着腰，几乎看不出屁股的裤子在风里晃来晃去，拉着圆子向村里走去，边走边说，“靠身体赚钱，还装得比谁都体面。圆子啊，千万要记住，别跟那些人一样，弄鬼装神搞女人，还恩人呢。那是她们的恩人，可不是我的……”
    常秀美目冷光闪烁，刚想上去扇她个嘴巴，朱曦拉住了她，笑着说道：“脏了你的手不好！看见一坨牛屎，让人恶心，不去踩它便是。”
    愤愤不平，两眼冒火，纷纷准备动口动手的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愣住了，随之哄笑起来。原本的怒火一下子荡然无存，唧唧咋咋的围着朱曦二人说道。
    “是啊是啊，恩人说得对，跟那种人计较什么。”
    “我们是脏，但不冷血。”
    “不就仗着她爹是村长，捞着些油水，谁知这不明不白的钱又是干净的呢？”
    “嘴尖得蚊子似的，心窄得独木桥一样，也不想想这村子还有几人待见。”
    “大哥，那女人我们都讨厌，只是可怜了圆子。被当宝护着，管得死死，你看他一点都不像个男的。今天好不容易拉了他来，你也看见了吧，他娘一来就骂得不得了。也许她看到你们也在，这次算好了，要是平时真是不敢听啊。”
    朱曦从那梅嫂的话里大致明白了先前怎么一回事，看着这群孩子，又看看这群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没办法。手一翻，手中十来块白色的魄币出现，叹了一口气，递给了年纪最大的妇人，说道：“我们也没办法帮你们什么，也只有这样了，收下吧。”常秀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不…不行。恩人，这绝对不行！”妇人连连拒绝，神色坚决，说道，“我们虽然没了尊严，但人格还在。这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要……”其余人也都点头的点头，摇头的摇头，表示同感。
    “这不是白送你们的。我想啊，这靠近驿道，路过的人也不少，你们在那湖里养些什么，在湖边盖些房子，住宿也好，饭庄也罢，能补贴家用就好。也不用…这么……”后面朱曦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常秀看在眼里，接了下去，说道：“对对，这办法好。还有小宝，小龙，他们也可以帮忙；买几艘小船，甚至以后还可以种点莲花。莲藕可以用，花吸引客人。”
    常秀嘻嘻一笑，看着一愣一愣的凤儿她们，说道：“还有你们这么标致的姑娘，估计生意会不错哦。”凤儿她们从怔怔中醒来，看着斗篷下无比美丽的常秀，还有一旁微笑看着她的朱曦，又感激又兴奋。凤儿微笑对妇人说：“娟姐，要不就收下吧。恩人一片心意，我们回家商量下，看其他人怎么说。我想这办法不错，那样我们就不用再这么笑着把眼泪往肚里吞……”
    看着众人喜滋滋各自回家后，朱曦对小宝四个说道：“小宝走吧，看看你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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