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早就被多宝收拾过,铺了自家带的寝具,松松软软,干爽舒适,上清替多宝宽了衣衫,把徒弟塞到被子里,自己躺在他身边,轻轻拍哄,“乖,睡吧。”
多宝果然已经困倦极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口中喃喃,“师父……”
他声音轻轻的,上清便凑过去,却听这小胖老鼠嘀咕,“把窗子打开,再丢我啊……要不,后背,痛……”
上清给气乐了。
他俯下身去,吻上那胡言乱语的红唇。
他怎么舍得把他丢下去呢。
他是他命中的劫,是他的心魔,是他生生世世都放不下的牵挂,是他在这个世界循环往复坚持到现在的全部意义。
便是舍了他自己的性命,他也想他的小多宝,开心快活,恣意从容。
得所愿,得所求。
多宝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上清一怔,抬起头,看向方才还在说话的小老鼠。
然后他发现,那个说要师父再亲亲的小骗子,竟然,竟然在这会儿睡着了?
他知道他困了,可没想到有这么困。
上清挫败地咬了那柔软滚烫的嘴唇一口。
多宝不舒服地哼唧起来,往上清怀里又滚了滚,将脸埋在上清胸口,睡得人事不知。
圣人叹了口气,安静地在徒弟身边躺了下来,看着小胖老鼠安静的睡颜。
圣人又被迫做了圣人。
真好。
唉。
索性今日他光明正大地亲到了多宝。
还是那小骗子主动要求的。
上清心说,他应该满足了。
要多少是多,还要什么琉璃车。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多宝还没醒,太上和元始就来了。
进门看到多宝还在睡,两个伯伯便小心翼翼地一抖袍袖,悄无声息地从各自袖子里落出几百个储物袋,堆在上清面前,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兽皇给多宝的见面礼,怕当面儿给孩子,孩子脸上挂不住,托我们转交,你给收着吧,等多宝醒了给他!”
上清一挑眉,没想到这始麒麟竟然这般贴心。
他才想开口,元始便摆摆手,又指了指门口,便跟太上一起走了。
一点也没吵着多宝睡觉。
伯伯们都知道,这阵子侄儿辛苦着呢。
能多睡就多睡会儿。
他俩走了,上清看着堆在地上那各种制式,闪着氤氲宝光的储物袋,也没收起来,就任由它们在那儿放着,打算等多宝起来,给他个惊喜。
多宝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还没睁眼就伸手乱摸,却摸了个空。
他才要闭着眼睛哼唧,脑子里却一下闪过了昨晚的画面。
他跟师父说要亲亲嘴了!
父神父神父神!
父神在上他死定了!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呢?
多宝一个挺腰从床上坐起来,眼中含泪,面露惊恐地四下里环顾,正对上从外面进来的上清的视线。
上清送走兄长们回来,一见多宝醒了,又吓成这样子,连忙过来,怕这胆小的小老鼠脑补过度再把自己吓坏了,出言安抚道,“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师父在呢!”
他将多宝抱进怀里,轻抚后背,闻言软语,只说不重要的,“是不是忘了?昨日咱们上了始麒麟的金车,现在正往麒麟祖地赶路呢。”
师父的手温柔又慈爱,怀抱宽阔清凉,声音不疾不徐,多宝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心头却又涌起一点难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很伤心,哽咽着啜泣道,“师父去哪儿了呀?”继而趴在上清怀里,无声地哭起来。
怎么突然哭了呢?
上清直起身,细细地给多宝擦着眼泪,观察着徒弟的细微表情,在心里猜测着缘由,面上却带着笑,逗他道,“师父去给我们多宝敛财啦!好大一堆呢!”
多宝重又扑到师父怀里,搂住上清的腰,难掩难过地道,“多宝不要宝贝,多宝只要师父……”
上清搂着这难过的娇娇宝,把自己代入多宝的身份,认真地想了想。
昨晚才与爱慕之人求了亲亲,也如愿以偿得到了,第二天一早醒来,身为长辈的心上人并没有生气,态度一如既往,没有心中担忧的那般生气发怒、逐人出师门,那为什么还会……
哦,那当然会哭啊。
这意味着,师父永远是师父,对自己只是师徒之情,虽然包容又宠溺,但怎么会不难过呢?
永远拥有一份货不对板的爱。
永远近在咫尺,永远爱而不得。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要是多宝,只怕这会儿都哭得撕心裂肺了。
只是这般借题发挥,小小地哭一下,已经很克制了好不好。
上清心疼死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这样可怜的小多宝。
他能拿他怎么办呢?
上清长长地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多宝,师父舍不得你有一点点伤心。
你知道吗?
上清低下头,捧着哭得湿漉漉的脸颊,吻上那紧抿着的红唇,“不哭了,乖,不哭了……”
师父很坏的,你要是再哭下去……
不好。
这金车到底不是碧游峰。
多宝突然被师父抱着亲,震惊得都忘了哭了,心中的难过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惊讶地开口,“师,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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