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选拔,选的对象是没有官职在身的士子,拔的对象是下级官吏。
至于为什么只选拔士族子弟,而不是像后世一样,只要身家清白的读书人,都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当官?因为这是东汉,士庶不通婚,良贱不通婚的东汉!郭嘉自问没有能力一个人挑战整个时代。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调整一下汉律中的选官制度,增加一项,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改变,当然,郭嘉只想尽可能的发展生产力,提升物质水平,丰富精神世界,让生活更美好。并不是要搞什么脱离时代的改革。
哪怕是这样,也遭到士族的领军人物、荀彧的强烈反对。
荀彧的门第首先就不容许他支持这种跳过世家大族,直接选拔人才的新制度。而他对汉室的忠心,促使他维护大汉的律法,包括汉律中的选官制度,坚持以察举制为主,征辟制为辅,把品德作为衡量人才的第一标准。
所以,尽管荀彧认为“考试”的内容挺全面,这样确实有助于选拔实用的人才,但他依然非常严肃地要求郭嘉销毁文书。这东西一旦递到曹操的手中,要是没被采纳还好,万一被采纳了,郭嘉势必成为世家大族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郭嘉当然知道,要办成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但察举制选□□的人才,除去少数像荀彧、荀攸那样的能人,大多数人都有很严重的问题,或者品德高尚,但不会做事,或是只会高谈阔论,不理庶务。或者就是投胎技术好,做官一无是处,或者举秀才,不知书……
要不是一大半官吏都是废材,派不上一点用场,上回出征,他和戏璕至于忙成狗?就比如张榜安民之类的事,那些投降的官吏就只会在一边看着,能帮上忙的没几个。
荀彧面容端肃:“郭奉孝!你不知道商鞅是什么下场吗?”
自古变法之人,没一个善终的,郭嘉无所谓地说:“旧的制度出现问题,天下大乱,总要有人第一个提出改变,要是真的不得善终,文若,记得岁岁年年,来拜祭故人,在坟头浇一壶酒就行,我不挑。”
他和荀彧有个别政见不合,但以前读书的时候,不会这么明显。
像现在这般情形,大概、也许、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冷战?不过荀彧这人一看就不擅长冷战,除了不说话,不看他,一切如常。
郭嘉决定主动结束这场冷战,他宽衣解带,换上轻薄柔软的浴衣,下了两层石阶,站在浅水中踢一下水,朝着荀彧勾了勾手指,拖长声音:“文若~”
荀彧应声而来,半个身子浮出水面,“奉孝一定要留着那封文书,就把彧的姓名也附上。”阻止不了郭嘉,就和他一起。
“别啊,我摸着石头过河,你就留在岸上观望,没准还能在关键时刻,捞我一把。”郭嘉眨眼,飞速地俯下身,掬起一捧泉水,泼洒了荀彧一脸,得意地猖狂大笑。
荀彧透过他松松垮垮的衣衿,望见一大片冰肌玉骨,一点浅浅的粉色若隐若现。
这个时代,还保留着一些原始社会的生殖崇拜,礼教也不像后世那么严格。王侯将相会高调的追求房中术,认为多子多福,并且乐此不疲。《汉书·艺文志》里甚至收录了百八十卷房中术达人的著作。
所以荀彧没那么多忌讳,只讲究一个“乐而守节”,就是行房作乐这种事,要有节制。他看见郭嘉慵懒地勾手指,还以为心上人想和解,要制造情趣鸳鸯共浴,谁知这浪子使坏,泼水捉弄他。
于是,某人正笑着,突然被荀彧牢牢地抓住小腿,拉扯下水,扑腾起朵朵水花。
郭嘉还在懵圈的扑水,想站稳,就感觉到荀彧死死地抵住他,将他挤到石壁上,两个人之间一点缝隙都没留下。荀彧的呼吸喷在耳边痒痒的,问:“硌人吗?”
这声音,跟染了水雾似的濡软,又低又磁,郭嘉被撩到,一时出神,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荀彧在问什么,紧跟着,荀彧探出手掌,抚了抚他靠着的石壁。
这一下,郭嘉明白了,这石头长年泡在温泉水中,像玉一样细腻温润,非但不硌人,还光溜溜的滑手。他摇摇头。下一刻,荀彧将他托起来一点,把他的腿牢牢扶住,不让他缩回去……
……
灵魂隔了一千八百多年的时光,岂止是代沟,郭嘉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荀彧这么正经的一位雅士,在这方面为什么这么没节操?比他这个现代人更开放,青天白日的,又把他这样那样。还玩那么羞耻的……
“你身子骨弱,不能泡太久。”荀彧替郭嘉清洗、擦拭,把他抱进屋里,放在卧榻上,将炭盆移到不远不近,也不碍事的地方,又填装好手炉,用锦缎包着,递给他。
郭嘉抱着暖暖的手炉,像猫一样蜷着身子,往被子里爬。
这段感情,怎么说呢?
原本在郭嘉的意料之外,但后来细细回想,其实早就超过友人的界限,只是当时惘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毕竟,有一个人能时时在意他的感受,包容他的小情绪,接纳他的与众不同,感觉真的很幸福。而且,说句没羞没臊的话,他每次也有爽到。
荀彧很快穿戴整齐,立在青玉案前,调出各色彩墨,铺开纸张,勾勾画画,也不知在画什么东西。
郭嘉小憩一会儿,爬起来,披衣去看,是一幅人物立绘,一枝红梅横斜入画,画中之人浴衣松散,慵懒地朝人勾手指,神情和动作都相当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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