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郭嘉也付出了一点小代价,长时间骑马奔驰,他腰酸背痛,大腿内侧都磨破了皮,时常出血,仍然要在人前保持住良好的精神面貌,以及从容的风度。大部分士兵都看着他呢。
郭嘉永远不能在军中流露出疼痛、疲惫等负面状态,因为他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人物之一,是很多快要坚持不住的人的精神支柱。
他必须稳住。
估计戏璕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俩心照不宣,谁也没提。
一直到从鄄城的茶楼里出来,住进曹操体恤下属、特意安排的民居里,郭嘉关上门,猫在卧房中,才毫无形象地滚倒在卧榻上,发出忍了一个月的心声:“正史上,曹老板连着两位负责军务的智囊都短命,我敢打赌,一定是过劳死!”
已经能遥遥望见苍穹之下,古老的濮阳城矗立在日影中。
大军凯旋归来的这一天,没有鼓乐,没有夹道欢迎的人群。目力穷尽处,可以看到二十多个小黑点,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是州牧府的幕僚。
荀彧迎接曹操的仪式,十分简朴,远不及上一回,万潜带领着上百名兖州大小官吏的欢迎仪式热闹。
不过并没有人不满意,因为荀彧亲自出迎二十里,还带来食物慰劳三军。并且非常贴心的考虑到他们路途劳顿,思念家人,把庆功宴安排在明日申时。
这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能先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上。可以说,是很用心很实惠的迎接。
郭嘉在寒风中吹了半日,脸皮和手指都已经冻僵。
他接过荀彧递来的酒囊,拧了几下都没拧开,最后还是荀彧替他打开酒囊。
郭嘉仰头,猛灌了几口烈酒,热辣辣的酒液,从喉头一路烧到心窝,又扩散到每一处感官,全身都暖和起来。
这酒居然还是温的!
这时,郭嘉被冻到罢工的鼻子也渐渐恢复嗅觉,酒囊上沾染的香气十分浓郁,显然是被荀彧裹在怀中,才会这么香,递到他手里还是温的。
这温度直达心底。
郭嘉压低声音:“文若,我要以身相许。”
荀彧不好色,独好郭嘉。当天晚上,他把郭嘉堵在卧房,“奉孝,你睡了吗?”
郭嘉耍赖:“已经睡着,不准过来。”
荀彧暗暗好笑:“如果我没记错,你下午才说过,要以身相许?”
“没印象,可能是……酒后失言?”郭嘉当时感动,但这会儿只想选择性失忆,蒙头大睡,在硬邦邦的行军榻上艰苦朴素了两个多月,自家的软榻简直不要太舒服。
荀彧已经听过“郭奉孝三逐袁术”的添油加醋版本,知道郭嘉需要休息。
他只不过想看看这人,确认他安好。
在卧榻边静坐了片刻,荀彧轻轻替郭嘉掖好被角,正要熄掉灯火,退出屋子,却瞥见郭嘉换下来的亵衣上,有一小片斑斑点点的污迹,像是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注:红衣女在第57章 ,左慈给红衣女郎看相。鱼丸据说是秦始皇时期发明的美食。花钿据说是南朝时期发明的,盛行于唐。郭嘉只是一时兴起,模仿唐时流行的梅花妆,请勿考据。
第63章
荀彧拿起亵衣,在自个儿的身上比了比,是大腿内侧的位置。他一时有些心慌,“奉孝这次随军,受伤了?”
郭嘉:“没有。”
荀彧这时已然隐约猜到:可能是连续长时间骑马的擦伤。他转身取了药膏,又回到卧榻前,将被子掀开,俯身解郭嘉的衣带。
郭嘉迷迷糊糊,感觉身上一轻,盖得好好的锦被没了,寝衣也被人拉扯着,他下意识伸手按住,“真没事,文若也早点歇息。”一上来就脱人家睡衣,敢不敢尊重一下隐私啊。
然而荀彧并不松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定定地凝视着他。
对视数十秒,郭嘉略窘:“特别丑,你不要看。”
荀彧拨开他的手,坚持将寝衣扯到一边,轻柔地替他涂抹药膏,极其认真地说:“无妨,你我本当一体,不分彼此,有什么难为情?”
郭嘉:“文若,娶不到妻室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时候,明明应该说,‘一点也不丑,你最好看’。情人眼中,再丑都是美人,钟离春(丑娘娘、钟无艳)也是西施。”
荀彧:“……一点都不丑,但新伤叠旧痂,有点吓人。”
他想到这人惯会讨女郎欢心,有点不是滋味,一不留神手上没个轻重,郭嘉的腿哆嗦了一下,幅度十分微小,如果不是挨在一起,根本无法察觉到。
荀彧心疼,忍不住唠叨:“在你的行囊中放了伤药,为什么不知道用?出门在外,要好好顾惜身体……”
郭嘉不吭声,闭着眼装睡。
他说荀彧娶不到妻室,只是调侃。荀家文若不知是多少女郎的春闺梦里人,每次出现在大街上,都能扰乱市集的秩序,所有人都只顾着看美男子,挑担的大叔忘记扁担,织布的妇女忘记织布,老人拄着手杖停下脚步,小儿忘记玩耍,围观痴望,堪称男女老少通杀。
荀彧的未婚妻唐氏,在一次宫变中失踪,于是他的婚事就这样拖着,至今未娶。
郭嘉派人查过,据说大宦官唐衡生前树敌无数,在他死后,家属接连失踪。和荀彧定亲的那个唐氏女,可能是不愿意寄人篱下,没有来找未婚夫寻求庇护,而是隐姓埋名,大隐隐于市,和一个贴身侍卫甜蜜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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