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绪忍不住笑了起来,还是小孩子呢。
早饭后,方玉林兄弟俩去衙门当差去了,方玉兴也先一步去了学堂。
方长绪才带着徐达骏不慌不忙的出了门。
徐达骏手里提着两封方徐氏准备的上门礼,跟在方长绪后头走着。
出了方家门,却不是往坊外去,而是继续沿着坊街往里头走。
“方氏族学就在隔壁的松林坊,咱们从前头走一条近路,比出了坊市走近便,往后你上学堂,就走这条路就行,一时记不住也没事,玉兴每天同你一起呢。”
方长绪一边同徐达骏说着话,一边带着他拐着小巷子七弯八绕。
近便是近便,这路也真绕,不熟的,还真会走错的。
徐达骏耳畔隐约都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随着读书声,还有这一片一片里各家各户的各种声音,这些交织在一起往耳朵里钻,可真是唱戏似的。
徐达骏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劳什子的顺风耳金手指还真是,什么秘密都无所遁形。
他开始走神,想着他这只能听到便罢了,他爹可是能看到,就是不知道偶尔四处看得时候,会不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呢?
哎呀,都一把岁数的人了,这种福利的事,怎么就不能换给他呢?
徐达骏渐渐红了耳朵,脑子里想入非非起来。
“六郎?六郎?”
被方长绪拉了一把,徐达骏猛然回神,“啊?姑爷爷你叫我?”
咳,打住,他现在才十二岁呢,少儿不宜,可别再想乱七八糟了,伤身!
方长绪无奈道:“六郎,你怎么还是在紧张不成?想什么呢,叫你半晌你都没反应。”
徐达骏不好意思的笑笑,“姑爷爷有所不知,我想事情的时候就是比较入神。”
方长绪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反而点头道:“这点好,读书这件事,就是要沉得住气沉得下心。”
“好了,快准备好,学堂已经到了。”
徐达骏抬眼,便见他们此时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前。
门是漆黑色的,门两边贴着红底黑字的对联,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灯笼上贴着红纸,上写着一个方字。
白灰色的台阶两阶,深灰的墙很高,配着青色的瓦砾,延伸得很远,在外头就看得出来,这宅子很大,至少是比方长绪家的宅子大的。
方长绪上了台阶抬手敲了门,很快,门从里头开了,开门的小厮看见外头的方长绪,笑迎道:“九堂老爷您来了?快请进。”
小厮一直引着他们进了前堂的小室,小室里放着火盆,暖和得很。
“九堂老爷您先稍坐,老爷很快就来。”
又有人端上了热茶来。
方长绪常来,对这里也熟,摆手让小厮下去,不用伺候着,遂掀了衣摆落座。
见徐达骏还站着,不由道:“先坐会儿,先生没这么快来。”
不用他说,徐达骏已经听到了课舍里的声音,先生正在抽查昨日课业。
他听着那内容,嘿,正好是他读过的,不由坐下来,开始默默背诵起来。
见他坐下又入起了神,方长绪倒也不说他,笑了笑,自顾自喝起茶来,在衙门里,可难得有这么清闲自在的时候。
徐达骏背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感,听得出来它的主人是做事很有章法的人,且思维敏捷从容自如。
他赶紧回神,眼神坚定,做好了被考校的准备。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不得不做的时候,那就努力做好。
想想家里正抛洒汗水为他付出的亲人,能上学堂,又是多值得珍惜的事。
徐达骏抬眼,便看到一个头戴方巾身穿茧绸直的人走了进来。
看见方先生的第一眼,徐达骏的脑子里又开始走起了神。
不是说先生身体不太好?精神不济?
看眼睛知人,方先生这双眼睛亮得惊人,精神头足着呢。
且看这双眼睛,就知道这是个睿智的老人,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进这个族学。
方先生比方长绪大不了几岁,看着还比方长绪年轻些。
所以方徐氏没少说呢,说方长绪那衙门里的差事费精气神儿,将人都给磨老了相。
徐达骏第一眼就觉得方先生精神气足,也不足为奇。
“六郎,还不快见过先生?”
方长绪的声音响起,徐达骏赶紧回神,脸上正色,对着落座的方先生拱手,恭敬道:“晚辈见过先生。”
眼下还没拜成先生,自然不好自称学生。
方先生看了徐达骏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一般,“你可有大名?”
读书的人怎么能没有大名呢?
徐达骏忙应道:“回先生,晚辈大名叫徐达骏。”
其实从前在镇上学堂的先生给原主起了个大名,叫徐帆。
家里的人叫惯了他六郎的,所以这名字也没怎么传开,这会儿徐达骏下意识的,自然是要说自己的名字的,寓意不寓意的先不说,这可是他爹给他起的名字,他用了二十来年呢!
“达骏?”方先生在嘴里裹了一遍,没就此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都读过哪些书?”
徐达骏便将自己读过的书一一说了。
方先生听着,默了默,张嘴就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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