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听他话音里夹着官腔,当即激动无比地主动找上来,自觉找到了同为异乡人。
贺云铮不想与陌生人多交谈,本打算敷衍几句便离开,可对方主动迫切地告知,他名柳元魁,家中行商,这趟过来是为了找妹妹,若是贺云铮有线索能帮忙,愿意重金酬谢!
他的脚步因此顿住,倒不是因为对方拿的出钱,而是对方的妹妹竟也失踪了。
贺云铮想起那天向刘召汇报的仆役说,近些年,附近村子已有很多娘子失踪了。
可这趟回来,自家广田村情况倒还好,倒让他忽略了这茬儿。
他便和这个叫柳元魁的青年人多问了几句,知晓对方的妹妹是个跳脱性子,原是想着近来辽人与晋王打得如火如荼,北方靠近边关,打算来这儿做些生意,可自从来了此处便再也没有传回过家书。
“报官了吗?”贺云铮面上看不出别的,只镇定地问。
柳元魁面色麻木:“从县令到知州都报了,根本无用。”
贺云铮了然,与三年前自己遭到的待遇一模一样。
可洛嘉还一人在家中,他急着赶回去,也不方便多谈,便约好了对方明日再一同商议。
故而赶回家中的时候,太阳竟都要落山了。
洛嘉自然没给他好脸色。
屋外天色昏沉沉的,大榆树下的阴影更显黑寂渗人,她披着外袍坐在堂屋里,冷冷瞥了眼气喘吁吁跑回来的贺云铮。
她都大发善心派虞焕之出手了,他却毫无自觉,将她一人留在这儿至天黑。
“你……”
“去点灯。”洛嘉不与他废话,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地命令。
贺云铮顿了顿,低低哦了一声,转身去拿灯烛和火折子。
暖黄色的灯光电亮了昏暗的屋子,贺云铮才看到,桌上摆放好了还未动的饭菜。
“这……”
“这什么这,等你回来,怕是要饿死我了。”洛嘉似笑非笑地嗤了他一声。
贺云铮分辨了会儿碗筷,才发现这是曹婶家的,小声问:“晚上的饭菜也是曹婶送来的?”
“不然是你送的?”
贺云铮终于正式相信,他的郡主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可哪怕这样,桌上的饭菜她仍一口未动,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那一瞬间他有些发昏,想起最艰辛赶路的那些年,一道干体力活的工友曾偶尔提过,和娘子哪怕吵架,但忙了一整天回去,她还是给他准备了饭菜——
虽然洛嘉不是他娘子,这饭菜也不是她准备的。
但大概是他今天真的很疲累,为了找母亲,心思一刻不得安宁,而这会儿烛火太温柔,他的郡主又那么美丽端方地坐在一旁,所以心脏突然泵出了许多热意,漫延到他的身体各处,让他觉得温暖,心中滚烫。
他努力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傻笑出来,只慢吞吞走过去,在洛嘉身前跪下身哑哑地开口:“阿姐,我错了。”
洛嘉垂下眼眸。
被汗湿透的小狗虽然在外头野够了,可每次回来,都会越发乖巧地回到她脚边,一次比一次的姿态更低,睁着双干净的眸子,一瞬不瞬地仰望她:
“你要罚我就罚吧,不要自己生闷气,好不好?”
她平静到甚至有些冷酷的心脏,勃然悸动了一下。
他越来越知道该怎么取悦自己了。
第40章 沉夜
洛嘉沉默许久, 突然嗤笑着抬腿,轻轻踹了脚对方。
贺云铮始料未及,没稳住身子便仰身倒在了地上!
“郡主……?”
情急之下, 原本的称呼便泄露了出来。
还未入夜, 空气中留有热意, 故而她只虚虚趿拉着绣鞋, 从中伸出脚时, 莹润的指头便隔着一层薄薄的短衫, 踩在了贺云铮肌肉渐紧的胸口。
少年反应过来之后, 呼吸猛得一窒, 胸腔颤动着, 几乎波动到洛嘉的足底。
她提着裙摆缓缓俯下身, 足尖勾动:“脏兮兮的,我光是踩踩都会弄脏我的脚, 你可真是罪该万死啊。”
贺云铮本想艰难地阻止她,那你赶紧别踩, 不能弄脏你……
可手刚要捧上去帮她挪开, 指腹碰到她足踝的一瞬, 却像被烫到一般停在了半空。
他想起春日策马会那日, 曾被她命令替她按揉脚脖, 她也是这般把足踩在他怀中。
明明力道不重,却把他踩得几乎喘不过气,脑袋里也开始忽闪忽闪地冒出些不该有的念头。
“那, 那等会儿我替你擦干净……”
他喉头艰难地哽动了一下,话到嘴边, 被私心篡改,洛嘉自然从他胸口的起伏感受到了变化。
少年人正是长身体蹿个条的时候, 蒙着衣服虽然看起来依旧劲瘦,可赤足踩在他胸膛的时候,洛嘉感受的分明,他已经越发长向了一个英武健康的成年男子。
贺云铮与她从前相与过的任何人都不同,他身份卑微,却性子倔强,年级轻轻,自己将自己磋磨出了一身傲骨……
比那些文人书生,都坚实有力,鼓胀许多。
思及此处,她眼眸中更深几分。
然而今天贺云铮好像是狠了心似的与她作对,她正打算再勾动勾动足尖,将他的衣襟与腰带都拨开,看看里头的肌理是否又分明了些,突然一阵咕噜从她足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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