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柔婉的眼眸此刻盛满潮意,扶着身后石壁站起身,抬眼朦胧间看见一道身影立在不远处。
她眨了眨眼, 看过去的眼神含情脉脉,虚弱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视线逐渐清明, 任平笙一袭靛青色长衫静立不动,平和温润的脸此刻并不和善。
“你做了什么?”
“我看到一只红色的蝴蝶。”
任平笙脸色有些冷,目光盯在她脖间红得妖冶的蝶纹上,“我知道,我问你做了什么。”
她不答反问,“任师兄看到了什么?”
“你怕我看到什么?”
“就知道瞒不过任师兄,”梵音哀伤蹙眉,“苏师姐的药茧不知为何破茧化成情蝶,还附在了白孔雀身上,那只孔雀最得灵兽峰长老喜爱,我实在是害怕长老怪罪。”
“情蝶现在是在你身上?”任平笙问。
梵音点头,手指抚摸脖颈,“好像是在这里,任师兄看看?”
任平笙收回视线,“情蝶的毒无药可解。”
“可是苏师姐说她会回来解毒的。”梵音急切说。
“你很相信她的话吗?”
“她骗了我吗,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任平笙却没有兴致为她解惑,他在山下察觉到白孔雀有异,这才上山查看,如今孔雀无碍,梵音如何与他无关。
“情毒炽烈,若不尽早解毒,梵音姑娘只怕会十分难熬。”
“可任师兄刚刚不还说无药可解吗?”
任平笙看着她红的愈发娇艳的脸,平静道,“无药可解,但不是不可解。”
梵音难受地发出一声嘤咛,追问,“如何解?”
任平笙却不再多言,脚步缓缓后撤,转身离开。
“任师兄?”梵音追出两步,却因腿软无力跌倒在地上。
再抬眼时目光已经恢复冷清,注视着任平笙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个人远比看上去心思深的多。
任平笙到灵兽峰下时,恰好遇到要上山的两个同门。
“师兄怎么下来了?我们正要上山寻你。”
任平笙拦下他们,淡淡说,“山上无事,命其他弟子今日一律不许上山。”
二人齐声应下。
仙盟·雾凇崖
钟离宴独身一人朝雾凇崖顶走,山上覆着一层厚厚积雪,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晕倒在积雪里的一抹碧青色身影很难不引人注意。
他停下脚步,半蹲下身子看清梵音苍白的已经没有血色的脸。
沉默片刻,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裸露脖颈上的蝶纹映入眼帘,钟离宴漆黑的眼底瞬间涌上冷意。
仙盟之中竟然有人敢动用情蝶害人,还是用在女子身上,她才来多久,什么人会害她至此?
谢檀吗?他想着,倾身抱起梵音,脚步沉沉朝山顶走去。
到雾凇崖顶,钟离宴将身上披风大氅罩在梵音身上,眼神屏退要迎上来的杂役,抱着梵音上了雪竹楼。
她冷的身上发颤,一个劲往他怀里贴,钟离宴将她放在矮塌上,掌心贴上她后背,为她输送灵力回暖。
等了许久梵音已经结霜的睫毛才颤了颤,迷蒙的眼睛逐渐睁开,在看清是他时毫不犹豫地勾住他脖子亲了上去。
钟离宴一手扶着她腰侧,另一只手还贴在她后背输送灵力,一时没避开。
两道薄唇相贴,他只觉得她的唇冰冷至极,而后才推开她。
梵音浑身无力倒在塌上,看着他的目光有受伤亦有不解,她软软爬起来,跪坐在塌上,牵住他的手凑向自己,温软的脸颊贴在他掌心,眼眸湿润。
“少主,阿音难受极了。”
钟离宴立在塌前居高临下看她,眼底是疏冷,手却没有挣开。
梵音像得到鼓励一般大胆靠近他,伸手拽住他衣襟,见他顺从地弯下身子,她笑意满足地再次接近他的唇。
钟离宴冷眼看着,在她即将亲吻上来时,突然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气息依旧冷冽,似苦橙雪松一般延绵清冷,包裹着她竟让人恍惚生出些熟悉心安来。
梵音缓慢点头,脸颊贴在他胸口,面色随着他稳健的心跳声沉了下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冷着脸,温声细语地说,“阿音爱慕少主,只愿意与少主这样,换做其他人,我宁愿就这样死掉。”
“你不会死。”钟离宴说。
梵音从他胸前抬头,看着他有压抑不住的欢喜,缓缓凑近他。
钟离宴的手在这时压住她肩头,梵音动弹不得,疑惑不解地偏头看他。
钟离宴的另一只手落在她颈侧蝶纹上,灵力倾泻,赤红色蝶纹慢慢被剥离下来。
他冷沉的声音也响在耳畔,“情蝶离体情毒可解,你不必想着委身于我。”
“你现在神志不清,别做下日后让自己后悔的事。”
梵音看他的眼神露出两分真切审视,情蝶很快被剥离下来,赤红色蝴蝶被收起来,他也当真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原以为钟离宴这种人冷漠疏离,骨子里却是克己复礼的,只要肯花心思接近,与他有了肌肤之实,届时他必然会出于负责与她成婚。
可如今几次引诱不成,她再多的耐心也耗尽了,心底不由生出两分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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