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后,车进了小镇。
雪下得很大,黑色的山脊上覆满了一层白,低矮稀疏的房屋掩在一片皓白之中,像是童话世界一般。
街上的人很少,开出去许久,都见不到一个人。
这真是一座慵懒的小镇。
到红屋顶的县医院时,人终于多了起来,还有小孩百无聊赖地在雪地里打雪仗。
周宴河停下车,从后排拿过一件超厚的黑色羽绒大衣,还有帽子围巾等小物件,递给江汀。自己也拿过另一件羽绒大衣。
展开时,周宴河愣了下。
他手里这件羽绒服,和江汀那件明显是情侣装。
他托人采办必须用品时,只说过买两件厚实的抗寒羽绒服,一件男士一件女士的,没想到那人直接买了情侣款。
见周宴河盯着衣服看,江汀系围巾的手一顿,也发现了。
车里顿时淌着一股莫名的暧昧氛围。
不过两人很有默契地忽略了这一点,随后各自穿戴好,下了车,朝着医院里走去。
周宴河和江汀两个外地的东方面孔出现,引来了一路当地人的注目。
打雪仗的小孩吼了一声,江汀转头,小孩捏起一个雪团朝着江汀扔来。
周宴河眼疾手快,拉着江汀手腕扯开,雪团砸在他背脊上。
周宴河回头去看恶作剧小孩,那小孩笑着跑开了。
“真调皮。”江汀伸手帮周宴河拂干净身上的雪,抬眼看到周宴河低头看她,似乎眼中有笑。
江汀一怔,收回手,嘀咕了句,“干净了。”然后摸出手机,给季恬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风声很大,江汀直接开了免提。
季恬说了病房号。
江汀:“好的,我们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江汀听到风雪声里,传来周宴河的声音,“这就是你那个朋友?”
江汀扭头去看周宴河,忽而看到他脸上好像有一闪而过的放松。
她有些莫名,但还是回道:“是啊。”
江汀印象里,季恬最瘦的时候,就是第一次在聚会上见面那次。
她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后来,她帮季恬做膳食调理后,她肉眼可见地圆润了许多,但这次几个月不见,她好不容易长出的那点肉都不见了,甚至比她第一次见她时,还要瘦弱。
不仅是瘦弱,甚至江汀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行将枯败的死气。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一见面,江汀还是忍不住怨怪。
季恬却笑了笑,“不是挺好的吗。”
江汀:“……”
她真的不知道好在哪里。
季恬转头去看周宴河,却看到周宴河眸光锐利地盯着她。
季恬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但是片刻,她又恢复如常,礼节得体地对周宴河打招呼:“你好啊,怎么称呼?”
“周宴河。”周宴河表情里的锐利消失了,只是语气依然挺平淡的,“小姐,贵姓。”
“免贵姓季。”
周宴河不动声色地蹙眉,片刻后又说:“季小姐,你好。”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简单的寒暄,江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季恬倒是神色如常地笑着说:“周先生,麻烦你送江汀过来了。”
“不麻烦。”
“你坐啊。”
“不必了。”周宴河看了看江汀,又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聊。”
“好。”江汀简直求之不得。周宴河在这里,她和季恬根本不好说话。
周宴河转身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病房里,顿时只有江汀和季恬两人在了,江汀拉过椅子坐在季恬旁边,季恬还望着门口,兀自发呆。
江汀在她眼前回了挥手,故意逗趣道:“怎么,看上他了?”
季恬笑着摇了摇头,“胡说什么呢,我可很有眼色的,不会和你抢人。”
“胡说什么,”江汀小声地反驳,“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吗。”季恬眼睛朝着江汀衣服上一扫,“可你们穿的可是情侣装。”
“呃,这是个意外。”江汀解释。
季恬看着有些别扭的江汀,没有继续再打趣她,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我刚刚看这位周先生,就是在想他真是亦清表弟吗?”
“是。”
“一点都不像。”
当然不像。
顾亦清可比周宴河差多了。
不过,这话江汀只在心里转悠了一圈,没说出口。
“季小姐。”江汀目光落在季恬被褥下面藏起来的肚子上,“你真的不打算告诉顾亦清吗,毕竟这个是你们两个的事。”
季恬沉默了会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侧目望向大雪纷飞的窗外,提起了旧事,“江汀,你还记得,亦清要找你结婚,你来找我问我什么想法那次吗。”
江汀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之前还觉得你真的大度来着。”
“之前?”季恬笑了声,“现在不觉得了?”
“从你消失那天,我就知道我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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