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缓过来了,疯倒是没疯,但性子大变,胆小得很,白天不敢出门,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所以才在晚上偷偷摸摸地走了。”苏大夫小声地说:“看样子是心虚怕事。”
沈清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苏大夫唏嘘道:“余氏一心以为,她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筹谋,可临了呢?林子行却连给她收尸都不愿意,罪名刚下来,林子行就偷偷跑了。”
沈清望着前方的牌位,淡漠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一报还一报。”
苏大夫深表认同地点点头。
余氏一心想要为儿子,甚至不惜罔顾他人性命,结果却遭到儿子这样的对待。
大约是没有任何惩罚,比这更让余氏痛心了。
江大人虽然想要为江兴柔的头七风光操办,可惜没多少人前来吊唁,最后也是惨淡收场。
结束的时候,沈清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连姨娘,并未久留,便和苏大夫一道,先行离开。
江大人等人还要在义庄守灵。
离开义庄后,苏大夫还在为此事唏嘘不已。
沈清同他一道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停下来:“苏大夫,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想要回去看看。”
苏大夫瞧着天色已晚,便关切道:“我和娘子一起回去吧。”
“不用,我要回去办点私事,苏大夫先回去即可,不必担心我。”沈清拒绝苏大夫的好意,向他微微一福身,便转身朝灵堂的方向走去。
苏大夫思忖,或许是为着江兴柔的事,这是江家私事,他确实不好过多插手,便转身离开。
沈清和苏大夫分开后,便直接回到义庄,但她没有直接进入义庄,而是从袖中拿出来一些,早就买来的东西。
是她今日来时,在路上随便买来的,生犀和安魂香。
沈清先将生犀碾碎,而后拿出来一张安魂符,将生犀粉末浇筑在安魂香上,再将安魂符包裹在安魂香外,点燃安魂香后,她手指一弹,那香雾便飘向义庄之内。
那香雾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无声无息地潜入。
江大人和林氏、江老夫人、连姨娘还在灵堂之上,香雾飘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不消片刻,几个人便同一时间感到困倦疲惫。
江大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茫然地道:“怎么……身上突然好重……”
他一转头,便见林氏和江老夫人已经在旁边的椅子上昏睡过去。
微微一怔,江大人转头看向连姨娘,还未看清楚连姨娘如今的模样,更没想通发生了什么,他便被拽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清在外等了一会儿,约莫着时辰差不多,她便拿着香走进去。
灵堂上,所有人都陷入昏睡之中。
沈清扫了一眼,确保没有意外,便将江兴柔放出来,问道:“你是想先同江大人说说话,还是先见见连姨娘?”
她劝告江兴柔,最好不要两个人一起见,免得让他们发现这不是托梦,反而惊扰两个人。
江兴柔闻言,看了看连姨娘,又看向昏迷的江大人,“我还是先同爹说说话吧。”
“也好。”沈清点点头,答应下来,她抬起手,扇了扇手里的香雾,飘向江大人。
随后,她拿出一点朱砂,点了一下江大人的眉心。
江大人昏沉之间,便觉得眉心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刺了他一下,他迅速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苍茫茫白雾之中。
快速四下张望一眼,看不见任何出口。
江大人心下一慌,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什么坏人了。
他连忙喊道:“是谁在这装神弄鬼?你们想做什么?快出来!”
“爹,是我。”
江大人话音刚落,江兴柔的声音便从白雾之中飘出来。
江大人猛地转过头,便见江兴柔的身影,从白雾之中缓缓走出来。
她不再是之前重伤而亡的模样,换成了在家时的服饰,看上去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以前的小女儿,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江大人眼眶一下红了,快步往前走,“兴柔,是你吗?你回来了?”
“头七回魂夜。”江兴柔望着江大人,眼睛也是红的,十分愧疚地道:“女儿来看看您,看完您,女儿就要走了。”
江大人动作一顿,心口被刺了一下。
不待他说话,江兴柔便在他面前跪下来,“以往是女儿的错,我以为娘不爱我,爹也不爱我,我一个人在江家,却像是个外人,寄人篱下,没有一天的快活,一心想要飞出江家的大门,却不想识人不清,还连累了江家的清誉,让爹为我操心,是女儿不孝。”
江大人喉头哽住,“傻孩子,你这叫什么话,无论如何爹娘都是爱你的,是我没照顾好你,没想到你心里这么多委屈……”
他以往想着,林氏性子不算是刻薄,江兴柔记在嫡母名下,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可所有人都忘了问,江兴柔的感受。
自顾自地以为,这是在为她好。
江大人醒悟了,却醒悟得太晚,他想上前扶起江兴柔,手指却穿过了江兴柔的肩膀。
他一下子愣住,更加后悔,自己没早点看清楚这一点,如今连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一切都是女儿的错,是我识人不清,错信他人,还连累父亲为我奔波,连累家中姐妹的名声,爹不怪我,还愿意为我讨回公道,兴柔已经心满意足,女儿再没什么记挂的了,惟愿父亲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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