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学馆因此与其他学馆私塾,以培养出朝堂可用之人不同。
旁的私塾学馆,拼命想要养出来举人、大官,乃至丞相。
曲阳学馆却只想,让所有人都能识字读书。
也因为这样,曲阳学馆不怎么收费,这些年基本上都是屈弘文拿着当年的赏钱和自己的积蓄往外倒贴。
陆泾从前来曲阳城的时候,听杭大人说起过屈弘文的事情,对屈弘文颇为敬佩。
没承想,今日在这见到真人了,便有几分激动。
第一百零九章 谁人背后无人说
“陆公子是饱学之士,自然理解屈老爷。”杭兴听完陆泾的话,叹息道:“但旁人就不那么觉得了。这些年,在曲阳城里头,我听说过不少难听的话,有人说屈老爷就是哗众取宠,故意吊高了卖。也有人说,屈老爷压根没什么才学,当年只是侥幸进入殿试,自己知晓自己的本事,才说什么推了状元名头,唱高调,否则的话,他回乡开办学馆多年,怎么没培养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才子。”
这些话,杭兴听了都替屈弘文难受。
屈弘文和杭大人是同届举人,两个人一同进入殿试,又是同乡,一向惺惺相惜。
这几年里,两人多有往来。
杭兴便比外人更加了解屈弘文的性子,他是真的不在乎什么高官厚禄,也是真的想要用自己的才学,留下点什么。
这几年私下里,屈弘文一直在外奔忙,著写地理志,又修古籍文稿,收所有爱学之士,是真的把一切都放在了这些事上,却要被不明就里,甚至心怀鬼胎的人,暗中诟伤,当真让人伤心。
“那些人当真是过分了。”陆泾皱着眉,有些气愤地道。
沈清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也正常,人人不是金银珠宝,不会让所有人都喜欢的,谁人背后无人说?不必在意,你看屈老爷自己都看开了,才是真的心胸宽阔。”
陆泾稍稍平复一些,看着屈弘文如今依旧清风如初的模样,更加敬佩。
他朝沈清看过去,低声道:“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屈老爷这样的人,才不在乎那些言论。”
沈清温声道:“你也不必在意。”
陆泾点点头,便没再开口。
这时候,杭老爷与屈弘文也谈得差不多了,看见沈清和陆泾在这里,他便带着屈弘文走过来。
“文若,沈娘子,叫两位久等了,是我怠慢了。”杭老爷歉疚道。
沈清微微欠身,“杭老爷不必如此,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这两位,就是帮名盛兄找回女儿的高人?”一旁,屈弘文舒朗地开口,打量着沈清和陆泾,目光平和,让人心里舒服。
杭大人连忙道:“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
“沈娘子,文若,这位是曲阳学馆的山长,屈弘文。”他介绍过沈清和陆泾,又朝屈弘文道:“这两位就是我和弘文兄说过的,帮我找回女儿的沈娘子,另外这一位,便是我从前就和弘文兄说过的陆文若,我曾想收他为门生,他并未同意。”
屈弘文闻言,笑了笑,“早就听名盛兄说起过,今日见了,果然是非池中物。”
陆泾有些尴尬地作揖长礼,“杭大人和屈老爷谬赞了。”
“名盛兄同我夸过你多次,说你才学斐然,如今见了,我倒是想考校你两句。”屈弘文显然对陆泾的好奇心更重。
陆泾闻言,正色道:“屈老爷请赐教。”
屈弘文爽朗地一笑,随口便考校了陆泾几句诗书。
陆泾对答如流。
沈清在一旁看着,见陆泾那神采奕奕,翩然自若的模样,有些新奇。
眼前的陆泾,和以前在她面前,总是紧张兮兮的陆泾,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如今说起的这些,是他最擅长的,他说起这些来,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淡定自若,温和有礼,和往日他强迫自己装出来的沉稳不一样,是真的自信而强大。
沈清渐渐地看入神了。
以往她是最讨厌听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今天听起来,却觉得别有意思。
屈弘文考了陆泾几句诗文,话锋一转,便谈起古文,他问得零散,几乎是从史书和前朝通文里,跳着选了几段,考问陆泾是否将古书含义彻底领悟。
陆泾微微皱着眉,比方才更认真了一些,但依旧侃侃而谈。
杭大人在一旁听得欣慰,不断地点头。
沈清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以往杭大人这么看重陆泾,甚至想要收他做门生。
陆泾不仅仅是普通的读书人,更有灵气和悟性。
屈弘文随后问了一些他对以前朝代历史上发生过的重大事件的一些看法。
陆泾都滔滔不绝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谦逊有礼,但进退有度。
“不错,着实不错。”屈弘文捋着胡子,大为快意地笑道:“怪不得名盛兄以前总是提起你,当真不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陆泾躬身道:“那是杭大人抬爱了,后生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有才学有本事,就应该被夸。”屈弘文一摆手,满不在乎道:“你这样的才学,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陆泾不好意思开口。
屈弘文望着他,眼睛晶晶亮,“名盛兄说,他以前想收你为门生,但你不肯,我便有些好奇,想问问你是不是已经拜了师门,寻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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