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又窄又陡,行走在这样的石阶上,信必须全神贯注的用灵气保护自己,要是稍不注意,那就会摔倒在地,在这里摔倒,整个人都会顺着石阶滑下去。
他可不想滑下去,所以他必须消耗灵气维护自身。
虽然有灵气保护,但他上山的速度还是比较缓慢,走了很久,他才来到山腰上。
这时候,天空传来一声姈女的叹息。
信听到叹息,短暂休息片刻后又脚不停蹄的往上继续爬。
越往上,气温就越低,足以将一切凝固的寒冷使得信的身体开始发抖,这时候,天空突然开始刮起寒风。
风带着寒气穿透信的灵气,让他变得越发的冷,他趴在石阶上,双手已经被冻裂,裂开的缝隙是已经凝结的血肉。
他趴了将近半分钟,等到一阵风过去,他就趁机继续往上爬,就这样,他一停一动的爬到了四分之三处。
这时候,狂风已经吹的他浑身都是冰霜,他那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他脸上、手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面对这些,信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着眼咬紧牙不断的为身体供应灵气,他知道,他还有一大段距离需要前进,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那他之前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用灵气简单的处理下伤口,信开始继续攀爬,因为气温缘故,石阶也都结上了冰,他每攀爬一节,就得用灵气将寒冰融化。
他的融化速度勉强跟得上石阶结冰速度。
就这样,他又攀爬了一阵,停到了距离顶端仅有十分之一的位置,这个时候的已经是风雪交加了,狂风愤怒的嘶嚎,在它的嘶嚎下,那数之不尽的雪花就像旋转的飞镖一样撕割着整个世界。
信爬到这里意志已经接近麻木,他大脑一片黑暗,仅存的只有不断往上爬的意志。
机械性的又往上爬了一节,这时候,他的左脚突然落空,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往下落。
这一刻,信才终于清醒过来,他想要抓住石阶控制住身体,但他什么也抓不住,他的手因为和寒冰摩擦而变得血肉模糊,看样子,他下落的势头是止不住了。
一想得重新攀爬,信不禁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刚闭上眼,他的身体就突然止住了。
睁开眼往下一看,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尾巴正挡在他后面。
顺着尾巴,信望向了丛林,在那里,他隐约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狐狸。
“这应该就是姈女的本体吧。”信心想着。
正想着,他耳旁就响起了姈女那心疼的声音:“笨蛋!为什么你不愿意找我帮忙,明明我一直都待在你身边,为什么你宁愿用血肉跟冰雪对抗也不愿意叫我一声。”
信低着头,待气息平定后才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感到太过为难。”
“混蛋!”姈女怒骂一声,怒骂过后,她用尾巴径直拖着信往上移动。
坐在姈女那温暖的尾巴中,信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这种感觉,真是太过温暖,真是太过熟悉,在这温暖中,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闭上眼睡上一觉。
想着,想着,信的眼睛缝也慢慢合拢,他陷入了沉睡之中。
感觉到信已经睡着,姈女叹息一声,直接用尾巴将他放到了神社外的地面上。
神社这里是有灵气庇护的,因为灵气的庇护,风雪都无法进入这里,信躺在雕刻着各式图案的石板上,躺了很久他才清醒过来。
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看了眼直通下方的石阶,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谢着说:“给你添麻烦了。”
“哼!”姈女发出一声怒哼,然后就没了声音。
信听后对着石阶点头致意,做完这些,他又用灵气将伤口治愈,感觉身体恢复,他这才起身往神社走去。
通往神社的路同样是石阶,只是这里的要比之前的平缓,在道路两旁,竖立着无数高大的石像,石像有鸟有兽,越往里走,兽类石像就越多,尤其是大门前,摆着一个参天高的石像,那就是九尾狐的石像。
看着仰头望月,活灵活现的九尾狐石像,信不禁感受到了她那强大的力量,同时,他还回忆起了他跟九尾狐一起坐在山顶望月的场面。
往事不堪回首,信简单的回忆一番,立马摇摇头绕过石像走到了大门前,在他站到门前的时候,大门就缓缓打开。
待大门彻底打开,他才起身走了进去。
光线从大门射进大殿之内,雕龙雕凤的柱子在这里随处可见,在他进去的那一刻,大殿四周连同柱子上的蜡烛都同时点燃。
待所有蜡烛点燃,大门又吱吱响的关了起来。
站在原地,信抬起头往前面看去,在他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散发着灵气的小型灵阵,虽然说是小型,但占地面积一点也不小。
灵阵本体加上四周不断旋转的灵纹,使得这个灵阵的面积达到了一百多平方米。
起身走进灵阵中,信停下来望向前方说:“该出来吧。”
声音落下,灵阵停止运作,大量的灵气汇集到他面前,逐渐形成一个白色的人影。
人影成型没多久,就逐渐变幻成信的模样,只是他和信的衣着略有不同,他披着长发,穿着黑衣,腰间束着一条黑色革带。
他闭着眼,就像睡着一样。
信站在他对面,等待了许久才等到他睁开双眼。
睁开双眼的他带着一种难以抹去的悲伤望着信,望了好一会儿,他才叹息着说:“你来了。”
信点点头,望着大殿中的装饰说:“这不是姈女制造的鬼域。”
“没错,这确实不是。”他点点头,看了眼四周说:“这是我遗留下来的法阵。”
“是用来做什么的?”信询问。
“毁灭这个世界的。”他淡淡的说。
信看着他,张口想问为什么,但当他张开嘴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将问题给吞了回去。
见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用灵气变幻了两张椅子说:“先坐下吧。”
“不用了。”信摇头拒绝了他。
他见信拒绝,于是只好又将椅子收起。
待他收起来,整个大殿都变得寂静下来,这样的寂静持续了有五分钟左右。
五分钟后,他望着信问:“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吗?”
信点了下头,看着他说:“当然有,而且有很多想问的。”
“哦?都是什么?”他好奇的问。
信想了想,直接问道:“你和我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听到问题摇了摇头,回答道:“你是你,我是我,要说有关系,那我就是曾经拥有记忆的你。”
“这么说你和我是一个人?”信皱着眉头,他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满意。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已经消亡了,而你还活着,失去那些记忆的你已经得到了新生。”
“新生吗……”信将目光投向地面。
“是在怀疑自己吗?”他关心的问。
“是,我确实是在怀疑自己,如果现在是你,恐怕也会产生怀疑吧。”信肯定的说。
“是啊,如果是我,那应该也会怀疑吧,只不过,你终究不是我。”他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笑过之后,他掏出两壶酒,一壶递给信,一壶握在他手。
“喝一点酒吧,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好了。”他端起酒壶就大口大口的喝了美美一口。
信看着他,将酒壶放在地上说:“我不喜欢这个。”
“不喜欢吗?”他吃惊的看了看信,随后又释然着说:“也是,毕竟你和我的兴趣不同。”
说着,他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一壶酒喝干,他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一丝醉意,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烂酒鬼一样坐到地上拿起信的那一壶就仰起头往嘴里灌。
信站在一旁看着不停喝酒的他,看看,看着,心里就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感觉到悲伤,信立马问他:“为什么我的心中现在会有一丝悲伤。”
他停下了饮酒,闭上眼流出两行清泪,泪珠从他脸颊滑过,最终落到了地上。
泪珠碎裂,他擦干净泪水重新变了一壶酒说:“问那些烦心事做什么,专心饮酒难道就不快乐吗?”
信听到这话,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就使得一把夺过酒壶,奋力将酒壶摔碎,愤怒的骂:“混蛋!你究竟要喝到什么时候!”
他被骂之后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哭出了声。
听他一哭,信的眼中也不由的涌出了泪水。
此刻,信心中的那股忧伤已经疯狂的涌了出来,他分辨不出那忧伤究竟是什么,他唯一所知道的,也就仅仅只是那是一股痛不可言的忧伤。
两人在大殿哭了很久,久到他俩都忘记了时间。
哭到伤心之处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拎着酒壶一边摇晃,一边唱起哀歌。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这首诗,他唱了好几遍,唱到他喉咙沙哑,难以发声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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