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白驹长舒了一口气,躺在了寻刺身边,同时伸手,搂住了寻刺,说道,“真的有点儿累了。”
寻刺想了想,调笑道:“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三更天了。就算是大地境界,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呀,我都有点儿虚脱了……你这是压抑太久了无处释放吗?”
“不管你信不信,幽州和你分别之后,这是我第一次房事。”白驹在寻刺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道,“这两年来的孤独,倒是让我学会了如何与自己相处。现在,我也不必依靠风尘的喧嚣,来掩饰自我的孤独了。”
“嗯。”寻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在白驹怀里,“我就觉得,现在的你,比以前有魅力多了。”
白驹温和一笑,低头,在寻刺的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可不敢再继续深拥了,毕竟之前那么久,无论是他,还是寻刺,体力都已经消耗大半了。
寻刺说道:“对了,你才来洛印多久啊,怎么就能对洛印的局势分析得这么清楚了?之前,还能帮那个府尹出主意,感觉好厉害啊。”
“那个啊,只是忽悠而已。”白驹耸了耸肩,“他诬陷我,要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方案,估计他会继续缠着我的。”
寻刺愣了一下:“所以,你要他搜查东宫,然后以此来投靠丞相,都是忽悠他的喽?”
“不全是吧。”白驹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主要是,我很想知道东宫之内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发现的。上一次去救颜悦哀的时候,没来得及仔细搜查,不知道会不会错过一些什么线索。那之后,我也不便再闯东宫了,让府尹帮我去搜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以他的角度,可能会发现一些我都发现不了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我可不相信,他能发现什么你都发现不了的东西。”寻刺嘟起嘴唇,轻笑道。
“还是不要小看任何人的好。”白驹淡然一笑。
“对了,白驹哥哥,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府尹投靠丞相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丞相好像是反对改革变法的吧?而江时少爷是变法的主导者之一,丞相应该是站在江时少爷对立面的呀!你这样,不是为丞相一党增添羽翼吗?”寻刺不解地问道。
白驹解释道:“其实,虽然小时名义上是变法的主导者,但是对于变法却没有那么热衷。现在朝堂之上党争现象严重,北方又战乱不断,很多官员都想着趁战争捞点儿好处,朝廷中的忠臣并不多。大殷也是靠着这五十年来的积蓄,才能勉强支撑下去。现在进行彻底的改革变法,基本上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啊?”寻刺皱起眉头,“那江时少爷还……”
“他在努力维系这个国家。”白驹说话时,面露慨叹之色,“现在所进行的户籍改革,名义上是防止有间谍混入,实际上是留住人们的一种手段。华夏人自古便对家有一种很强烈的归属感,户籍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可以证明你归属于大殷的证据。”
“那,大殷还有挽救之法吗?”寻刺有些急迫地问道。
白驹摇了摇头,说道:“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江时和陛下,一定能想到挽救之法的。”
“嗯!”寻刺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其实对于寻刺他们这样的属将来说,相比于报效国家,他们更加听命于他们的王将,而王将的观念,也会直接地影响到属将的观念。天鹰王将是一个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若论天下之人对瑞昌皇帝的忠心,秦通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受秦通的影响,他们“天鹰十二骑”,对瑞昌皇帝、对大殷王朝,也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听到白驹说大殷实际上已然有些分崩离析,寻刺自然会很激动。
白驹轻轻一笑,摸了摸寻刺的脑袋,说道:“别担心了,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
“嗯。”
“这一次,我推荐府尹去投靠丞相,其实也是想要看看,那王文甫有没有谋反之心。”白驹说道,“若是有,便要想办法除掉他了……”
此后,二人一夜无话。寻刺见白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便不再出声打搅了,不知不觉之中,寻刺在白驹的怀里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白驹也沉沉地睡去。
当白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巳时。白驹穿好衣物出门之后,才听下人说起,颜悦哀昨日哭着跑出江府大门的事儿。
白驹内心开始慌乱了起来。一定是颜悦哀在寻刺的房门外,听到了自己与寻刺在干那事儿,才一时间难过、生气到要离开的。
可是,离开了江府,颜悦哀能去哪儿呢?
“白驹哥哥,你先别急,我们一起在城里找找看。昨天那么晚了,洛印城的大门已然关门,我想,颜悦哀应该还在这洛印城内。”寻刺安慰道。
“好。”白驹应了一声,便和寻刺离开了江府,开始在洛印城中打听颜悦哀的下落。
而在两个时辰以前的卯时,天色蒙蒙亮。遥远的高山,才刚刚透露出一丝微光。这个时候,也有人从甜蜜的温柔乡之中清醒过来。
“白驹……”颜悦哀念叨着意中人的名字,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她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像一场温暖至极的梦,美妙,却终归只是一场梦。
昨日的回忆,在颜悦哀的脑海之中浮现。她记得,自己在寻刺的房间外面,听到了房间内的欢娱声。那一刻,无数的心情涌上心头,难过、震惊、愤怒……这些情绪化作一滴滴眼泪,在她的双眼之中凝固成型,接着,从她的脸颊之上滑落,留下了一条条泪痕。
她记得,一气之下,自己跑出了江府,然后在河边独自一人哭泣。再然后,遇到了钱端,跟着钱端回到了钱府……
颜悦哀一惊,猛然瞪大了眼睛,抬头一看,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不正是钱端吗?
“啊!”颜悦哀下意识地叫出了声,连忙起身,接着,被褥从她身上滑落,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颜悦哀连忙拉过被子,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由于颜悦哀这极大的举动,也让钱端从睡梦当中清醒过来。
看见颜悦哀这害怕的样子,钱端瞬间明白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啊……”钱端伸手,捂住额头,“悦哀姑娘,昨日这是……”
“禽兽!”颜悦哀大骂道,“你把我带回来,就是为了侮辱我,对不对!枉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君子,没想到是个小人!”
“这……”钱端忙从床上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说道,“悦哀姑娘若是这么说,就误会在下了。昨夜,我带酒来给悦哀姑娘解乏,本就打算送完酒就离去的,是悦哀姑娘要留在下陪姑娘喝酒。再者,喝酒之后,也是悦哀姑娘主动拥抱在下的,要怪,只能怪在下修心不定,一时之间沉醉于悦哀姑娘的温柔乡罢了……”
颜悦哀低下头,努力回忆着昨夜的事情。似乎,真的如钱端所说,自己酒后,将钱端当成了白驹,情不自禁之下,才与钱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钱端,也是一片好意罢了。
钱端拱了拱手,说道:“事已至此,在下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在下知道,在下说得再多,可能在悦哀姑娘的眼里,也只是在狡辩罢了。是钱某对不起悦哀姑娘,若是悦哀姑娘需要,钱某这条贱命,悦哀姑娘就拿去吧!”
说着,钱某站直了身躯,闭上了双眼,一副准备好迎接死亡的样子。
见到钱端这样,颜悦哀内心触动了一下。的确,钱端和自己在昨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钱端,却一点儿也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行得端、坐得直,不避讳自己的错误,谦谦君子,可见一斑。
可是,颜悦哀也不可能就这样原谅他,毕竟,这事关自己的清白。看着床单上面的血迹,颜悦哀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钱端睁开眼睛,看见在那儿思索什么的颜悦哀,主动开口说道:“悦哀姑娘,此事,的确是钱某的错,若非钱某酒后乱性,也不会误了颜悦哀的清白。现在,钱某将命托付给悦哀姑娘,若是悦哀姑娘想取,随时杀了钱某便是,钱某断然不会反抗。而若是悦哀姑娘有意放过钱某,钱某一定会去府上,向悦哀姑娘提亲。无论如何,钱某不能让其他人因为钱某的错误而说悦哀姑娘的闲话。”
“我想静静,可以吗?”颜悦哀低声说道。
“好。一会儿,在下会安排两个婢女,守在房门口,若是悦哀姑娘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唤她们进来,吩咐她们。若是悦哀姑娘想要见在下,也可以让她们来叫我。今天一天,我不会外出的,就在府中,等待悦哀姑娘的答案。”钱端拱了拱手,然后穿好衣服,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婢女的声音:“姑娘,是家主让我们来陪着姑娘的,若是姑娘有事,可以随时吩咐我们。”
“嗯,知道了。”颜悦哀将身子卷缩在一团,静静地思索着。
眼下,她与钱端有过了夫妻之事,已然是事实。其实,利害关系很容易便能够理得清楚。既然颜悦哀已然与钱端有了夫妻之实,那么,她如果能嫁给钱端,自然是最好的结局。不然,若是此事传出去,免不了有许多人会说她的闲话了。颜悦哀虽然是天狮王将颜狂的义女,但是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再者,就算知道了,众口难平,就算是天狮王将,也阻挡不了流言的发生。至于钱端,活着还是死了,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这个时代,在这方面,女性的名节比男性要重要得多。
不过,颜悦哀此时倒是没有思索利弊,而是在仔细地感受,自己对钱端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从小,义父就对她说,将来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幸福。颜悦哀在思索着,自己对钱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昨天,自己鬼使神差地就跟着钱端走了,因为自己相信着钱端。为什么呢?明明才只是一个初见的男人啊!自己怎么会那么信任他?
颜悦哀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初见白驹的时候,也是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她相信,眼前的人,一定不会害自己。这种莫名的信任,对于颜悦哀来说,钱端大概是白驹之后的第二个人了。
今天早上,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错把钱端当成了白驹,大概,也是因为,自己下意识地认为只有白驹能够给自己温暖吧?现在颜悦哀仔细地回味了一下,那种无比温暖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之后,钱端并没有否认自己的错误,而是愿意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不可否认,这是君子的行径。钱端离开了之后,又特意叫来了婢女来伺候自己,现在她们都还在门外候着呢。这般贴心,是因为钱端的愧疚也好,还是因为钱端真的喜欢自己也好,总之,钱端在尽力地满足自己,尽力地弥补他的错误。
颜悦哀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真的想要取钱端的性命,钱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奉上。
嫁给一个甘愿为了自己去死的男人,又有什么吃亏的呢?
更何况,他是“才绝”之后的“殷诗双壁”之一,才华横溢,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他还不知道呢!
颜悦哀低头,看着床单上的血迹。此时,那团血迹已然结痂,与床单融为一体。
过了一会儿,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是钱端特意为她准备的早膳。颜悦哀是学医的,一眼便能看出,这早膳定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营养丰盛却又刚刚好作为早膳来用。
巳时末,敲门声再度响起,是钱端差下人来告诉她,白驹来钱府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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