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家尤莉夫人帮忙解释,“我家小姐太痛苦了,她已经两天没怎么说话了,请原谅她的失礼。”
“我们当然理解,还请伊戈尔小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您不能永远沉浸在伤心中。”
这话说的,敢不敢当着克罗夫斯基家人的面再说一遍?
葬礼还没办呢,你就迫不及待劝慰别人别太伤心了,可真是……司马昭之心。
苏叶懒得理他们,任由尤莉夫人应付几句,仆人上前带他们进去。
她自己则一直站在外面迎接客人,半上午时,属于克罗夫斯基家的马车终于到了。
总共六辆,打头的是克罗夫斯基公爵和公爵夫人,后面是他的儿女。
公爵表情沉痛,对着苏叶说了几句安慰话,就带着人进去了。
后面则是克罗夫斯基子爵和马特维的母亲克罗夫斯基夫人,以及马特维姐姐艾扎丽·克罗夫耶娜·莫雷特。
艾扎丽是个温柔秀丽的姑娘,和她长相刻薄的母亲完全不一样,但此时看向苏叶的目光,不同以往和善,反倒带着几分审视和不喜。
克罗夫斯基子爵和克罗夫斯基夫人同样面色严肃哀痛,眼神锐意,似有责怪。
他们似乎把马特维的死因,一部分怪罪到苏叶身上了。
苏叶可不会怕他们,脸色也很不好,冷冷淡淡道,“祖父被气病后,一直在卧床休养,请恕他不能来接待您们了。”
难道这一切的悲剧,不是你们孙子/儿子/弟弟的错吗?
要不是他招惹女人,还扫不清尾巴,会发生这种事?
三人表情一窒,没想到苏叶竟然这么理直气壮,甚至隐隐还有责怪的意思。
可似乎她的责怪也有道理,伊戈尔伯爵都被气病了,她不该生气吗?
克罗夫斯基夫人表情不善,就要开口讲话,不过又被苏叶堵回去了。
“但祖父对马特维的死,非常关注,请了卡列宁先生前来帮忙调查。阿力克赛·阿力山德罗维奇·卡列宁,我想你们听过他的事迹。”
苏叶的表情一如既往冷淡,好似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她全然不关心。
这是一个女人被未婚夫背叛后,正常反应。
未婚夫死了虽然伤心,可他是死在情人手里的,这份伤心明显打了折扣。
何况对方祖父还拖着病体出面,找人处理此事,那么一个年轻的女郎,只顾自己心情,就说得过去了。
想到这里,三人都不好说出责怪的话,只能憋闷在心里。
半响,克罗夫斯基子爵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少了那份责怪,“那他可有找到线索?”
克罗夫斯基夫人闻言,也死死看过来。
“有吧,他下午到,”苏叶转头看向天空,任由雨水穿透薄纱,打在她脸上,声音缥缈没有着落点,“你们届时可以询问他。”
三人终于没话说了,互相搀扶着往里走。
看吧,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她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对方自然而然会妥协。
而克罗夫斯基子爵这个亲祖父都妥协了,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
后面的人也悄无声息跟进去,各自和苏叶点头,算是打招呼。
客厅里,克罗夫斯基公爵看到几人表情,就知道先声夺人这一招没用了,不由沉思。
其他人也都安安静静的,只有仆人穿梭其中,为他们上茶水点心。
一上午就在接待来宾中度过,快中午时,列夫捷特大主教终于到了。
他是当年为马特维洗礼的主教,也是马特维的教父,由他亲自主持马特维的入殓仪式,以及葬礼在哪个教堂举行,是仪式结束后,送到克罗夫斯基家族墓地安葬,还是现在直接运过去,在当地选一个合适的教堂再举办仪式?
这些都是有讲究的,需要列夫捷特大主教拿主意,也需要和克罗夫斯基一家人商量。
他原本在欧洲度假,接到消息匆匆赶回来,此时满脸灰尘,饥肠辘辘。
这样商量正事很失礼,因此把商量时间挪到午膳后。
下午两点,男人们聚集到伊戈尔伯爵房内商量,女眷们则各自回客房休息。
苏叶一直待在起居室,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从楼上传来的争吵声,说明葬礼举办地点没达成统一,互相争论激烈。苏叶不在意这个,只让男仆每隔十五分钟过来汇报一次结果,主要是不能气到病重的伊戈尔伯爵,其他一点都不重要。
下午四点,争吵似乎结束了,以列夫捷特大主教获胜而告终,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是:
葬礼必须尽快举行,之后灵柩会用灵车运往克罗夫斯基家族墓地。
葬礼仪式地点,选在波多利斯克市的索菲亚大教堂,由伊戈尔家族负责筹备。
按照大主教的说法,马特维惨死在这里,需要对他的灵魂进行安抚,并用葬礼的仪式牵引灵魂进入天堂,在其他地方办葬礼,无法安魂。
至于为什么是索菲亚大教堂,而不是小镇上的康米修斯教堂,那自然是索菲亚大教堂建立至今有六百年历史,安放过无数英灵,还保存着圣骑士洗礼的池子,是安抚灵魂的绝佳场所。
总之一顿似真似假的忽悠,定下了此事。
而伊戈尔家要为此花费近一万卢布,举办此次葬礼。
这个钱苏叶懒得争,但他们也休想看苏叶好说话,就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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