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纽扣虽然是银质的,却雕刻极为精美,在阳光下一定熠熠生辉。
这是一位贫瘠的父亲,能给即将新婚的儿子最好的礼物,估计老唐泰斯为了寻找这枚礼物,花费了许多精力。
年轻男人一把抢走,“就是这个,我知道它价值十八苏,多出一苏就留给你购买面包吧,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占人便宜,绝对守信,所以你们父子之前才会找我借钱。”
说完,他得意洋洋扔下欠条,转身下楼。
和苏叶撞了个面对面,立刻赔上笑脸,“哦,先生,你是来找裁缝卡德鲁斯的吗?我就是,您需要什么样的衣服,我都可以做出来,我的手艺是整个马赛最好的。”
“那枚纽扣不错,一法郎,”苏叶指着他手里的银色纽扣道。
一法郎等于二十苏,而一苏只能买三个小圆面包,黑面粉做的,婴儿拳头那么大。
这家伙明知道老人手里没钱,还逼着对方还钱,要是老人儿子晚回来几天,岂不是要饿死?
不过老唐泰斯和卡德鲁斯的名字都很熟悉,不正是《基督山伯爵》书中,男主的父亲和邻居嘛。
书里开头是一八一五年二月二十四日,法老号因为船长勒克莱尔病逝,不得不延迟半月到港。
现在是二月五日,也就是说,男主爱德蒙·唐泰斯还有十九天才能回来。
那老唐泰斯在只有一苏的情况下要怎么活下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这人可真是有够狠心的!
卡德鲁斯闻言,双眼亮了亮,见苏叶一副格调打扮,明白这位是不缺钱的主,立刻狮子大开口,“这枚纽扣价值整整两法郎,先生。”
苏叶懒得和他计较,抛过去两枚银币,拿过纽扣径直上楼,扣响阁楼的门。
卡德鲁斯手忙脚乱接过两法郎,眼里冒着精光,同时好奇往楼上张望,这样一位打扮得体,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人,来找唐泰斯做什么?
难道是爱德蒙·唐泰斯出事了,他是律师,或者是莫雷尔船主派他来通知可怜的老唐泰斯?
他扒着栏杆,想探听一些叫他会心情愉悦的消息。
苏叶背对他,用手杖敲了敲木制扶手,声音不高不低,“卡德鲁斯先生,不该看的不要看。”
卡德鲁斯吓了一跳,背上窜起无边寒意,似乎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吓得连忙下楼,回到自己房间。
这边,愁苦的老人听到敲门声,以为卡德鲁斯又回来了,不想理会,可他怯懦惯了,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颤巍巍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阁楼门。
通过缝隙,苏叶见到这阁楼很小,只有一个壁炉,一张衣柜,一张桌子,两张单人木板床,一个烧水壶,以及一个小锅。
好在窗户很大,阳光照射进来,并不显得逼仄,反而亮堂堂的,充满了温暖的味道。
尤其窗边两个盆栽,种植的鲜花藤蔓爬上窗棂,往外自由绽放,给这不大的空间,填上了绚烂的色彩。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没有灰尘,窗台的座椅上,放着两捆扎好的铁线莲和旱金莲,错落有致的花束,非常漂亮。
看来这就是老唐泰斯打算谋生的手段,把这个时节极为稀少的花束卖出去,换取微薄的薪水,好度过接下来一段艰难的日子。
“先生,您是?”老唐泰斯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考究的陌生年轻人,不由惊讶,像这样英俊好看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他忘了自己儿子也是一位英俊的青年,只不过身为水手的他,晒成了古铜色,皮肤也显得粗糙,哪像这位,那脸白的好似能发光,更是娇嫩的像婴儿皮肤。
老唐泰斯从没见过这样好看仿若完美杰作的男人,心里产生一个念头。
这位肯定是王宫里出走的王子,或者哪个大贵族的孩子,不然何以如此高贵典雅?
苏叶抬了抬帽子,以示礼貌,并没有介绍自己,只是道,“我在外面见到的绽放的鲜花,好奇之下,冒昧打扰。”
“不不不,没事的,先生请进吧,这是我自己种的,我年轻的时候,在一座庄园里当花匠,学了一些手艺。后来庄园主破产,把庄园卖给了一个商人,他要拿来养羊,不需要种花,就解雇了我们……”
老唐泰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尊贵的人相处,闻言立马把所有都交代了。
苏叶笑得更温和,“您知道的,现在天气冷,几乎见不到多少绿色,更何况是鲜花,意外撞见我非常惊喜,冒昧请问你这些花卖吗?”
老唐泰斯双眼一亮,“真的吗?您要买?买多少?我这里有扎好的两束,只要四苏。”
他都计算好了,外面那些鲜花,可以扎差不多十束鲜花,卖两苏一束,就是二十苏,正好一法郎,可以买六十个小圆面包,一天吃两个,或者一个半,可以坚持三四十天,那时爱德蒙应该就回来了。
苏叶笑笑,“那是春天花束的价格,现在还没有到春天,我敢说,现在拿出去卖,两法郎一束都是有人买的。”
“不不不,那价格太高了,”老唐泰斯连连摇头,这只是铁线莲和旱金莲,并不是那些名贵花卉一年能开九个月,且非常容易种植,换作别的季节,是没人买的,也就是现在气候还没有回暖,只有这一种鲜花,他才敢试试拿出去卖。
“那就按照一法郎的价格吧,外面那些鲜花我全要了,”苏叶放下十法郎,拿起放在窗边的工具,把窗外肆意生长的鲜花勾进来,全部采摘,也不用老唐泰斯扎成花束,用一根绳子固定,直接一大把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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