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捂住急速跳动的心脏,面色发白,嘴唇的青紫虽褪去一点,仍然难看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而她确实也头晕目眩,原主有严重的心脏疾病,受不得刺激,尤其是这种刚刚陷入睡眠,立刻被人叫醒,简直头疼欲裂。
人在放松入眠之时被吵醒,正常人都会不舒服,何况是原主这个本就身体不好的姑娘。
以往家里的仆人知道她身体不好,总是轻声细语,做任何事都轻手轻脚。
而原主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住在乡下城堡里,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搬来巴黎和父母同住的。
原主倒是欢喜,没问为什么,可苏叶却在原主的记忆中,发现了违和之处。
说来原主家族也算历史悠久,至今有六百多年,传到这一代,只剩下原主父亲凯斯奈尔侯爵,和唯一的女儿克洛艾·凯斯奈尔。
原主母亲是一位英国贵族小姐,和父亲是政治联姻,感情一般,但秉承着合作共赢原则,双方互利互惠,在外面或许有一两个情人,但都没有搞出私生子女,完美的贵族婚姻关系。
原主克洛艾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可惜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只能待在乡下城堡内休养。
如今的法国刚刚完成复辟,路易十八上台,成为法兰西新的国王,至于波拿巴皇帝陛下,则流亡到厄尔巴岛。
之前数年,各种革命和政变闹腾不休,巴黎作为重灾区,每天都处于沸腾状态,确实不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可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原主的记忆里,凯斯奈尔侯爵是雅各宾派的积极分子,是拥护波拿巴的党徒之一,还获封为将军。
可目前的形式是,波拿巴败了,流亡厄尔巴岛,原主的父亲依然在巴黎这个政治中心,甚至还把原主这个唯一的女儿接过来了。
他没有受到清算!
这才是重点,苏叶竖起耳朵,倾听下面的对话。
大门已经被打开,原主的母亲下去了,正在接待那群不速之客。
起先是细碎的交谈声,听不太清,没办法原主的耳力就这样,她也没办法立刻完成改造,只能靠着断断续续的对话,猜测双方说了什么。
“……将军死了……自杀……圣雅克街……俱乐部……”
苏叶悚然而惊,那个俱乐部,原主在凯斯奈尔将军夫妇对话中听过,那是波拿巴党聚会之所,当时凯丽夫人劝说将军不要再去了,被不耐烦打断。
“我知道你一向支持那些所谓的旧贵族,但我的夫人,你要明白,革命是大势所趋,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那些腐朽的,落后的制度,就应该被推翻……”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已经败了,你难道想要被国王清算吗?”凯丽夫人显得很焦躁不安。
“哦,不,你错了,我们早有准备,你就放心当你的侯爵夫人和将军夫人,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凯斯奈尔将军的声音显得那么自信,自信到不可思议。
凯丽夫人半信半疑,可丈夫一向不会听她的,只能作罢。
原主是个单纯姑娘,听不出有什么问题,只以为父亲厉害,一切都能解决。
可苏叶瞬间发觉了不对劲,凯斯奈尔将军这么自信不会被清算,只能说明他早就向现任国王路易十八投诚。
可他话里,依然是那么坚信革命会成功,相信波拿巴即便遇到困难,依然会卷土重来。
在家人面前,他不会掩饰,尤其是当着凯丽夫人的面。
因为凯丽夫人即便不赞成,依然会维护他的利益,在外人面前,是极为识大体的贤内助。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所谓的投诚,是假的!
糟了!
苏叶不顾身体不适,心脏顿顿的疼,立刻起身,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楼下的说话声清晰传来,伴随着凯丽夫人痛苦压抑的哭声。
这声音任谁听了,都不免被感染,她是一个丧失丈夫的女子,是该痛哭的,本该痛哭的。
然而她只是一个劲的压抑,并断断续续为丈夫辩解,越发让人觉得悲痛,“丹德烈先生,我发誓,他绝不是那样的人……你明白吗?他为国王陛下效死……去俱乐部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不可能是波拿巴党,更不会自杀……他还那么年轻,早上离开家门之时,正意气风发……他和我说,国王派给他任务,所以请您转达给国王陛下,请一定要查清他的真正死因……”
苏叶闭了闭眼,看来凯丽夫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拖时间呢。
然而那位叫丹德烈的警察总监,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不耐烦打断,“他死在圣雅克街,死之前去了波拿巴党的俱乐部,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怀疑了,夫人,我请您不要无理取闹,我是来调查真相的,真希望凯斯奈尔将军不要那么不智,不然我将会对你们采取行动,任何威胁王朝统治的不安分子,就将没有好下场。”
说完,他丝毫不理会凯丽夫人的哭诉,直接下令,“先生们,你们在一个疑似波拿巴党人的家里,请认真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要是找到线索,就可以向国王陛下交差了,届时你们就立功了。”
“是!”十几位警察齐齐应声。
凯丽的脸色有瞬间的苍白,眼中茫然无措,不过她反应也算迅速,利用手帕擦眼泪,顺便遮挡变色的脸,嘴唇颤抖,却依然开口道,“是是是,你们尽管检查,凯斯是清白的,我坚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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