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很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妹妹或许不会入东宫,也就不会遇到那些事,被害得流产,被陷害,最后还被打入冷宫。
他不是一个好哥哥,没有保护好她,所幸外甥没事,好好活了下来。
想到这一点,陈景轩是万分感激妻子的,他知道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自私自利,心里只有家族荣耀和荣华富贵。
外甥抱到陈家,肯定会被交给妻子照顾,那孩子能平平安安回到宫里,承袭爵位,多亏了妻子。
虽然他也担心外甥的安全,但有太上皇在,义忠亲王又过世了,想来四皇子也不会容不下一个奶娃娃。
陈景轩是东宫伴读,对四皇子的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一个低调不爱争风的,为人应还算不错。
小外甥才刚出生,对他无法产生威胁,不致于被忌惮。
这么想的陈景轩稍稍放心,合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儿,免得上堂的时候精神不济。
刚休息没多久,一位穿着大理寺官员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让衙役打开牢门,走进陈景轩的牢房。
陈景轩睁开眼,连忙起身,“原是叔父,小婿有礼了。”
这人就是柳霞的叔叔柳柏安,在大理寺担任寺正,负责审问犯人。
“诶,都是亲戚,不必拘礼,景轩快坐,”柳柏安一脸的悲痛,拍拍他的肩膀,状似安慰。
陈景轩微微皱眉,“叔父特意来见,可是有要事?”
“与公事无关,是你家里……”柳柏安捋了捋胡须,一脸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
陈景轩心下隐隐不安,“叔父但讲无妨,小婿尚能承受得住。”
“是这么回事啊,你出事后,霞儿被诊出怀孕,但她一直担忧你,孕期没养好,以至于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柳柏安说着顿了顿,偷看陈景轩表情。
陈景轩面色白了白,但还算平静,“一切都是我的错,连累了妻儿。”
“你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尽忠职守,”柳柏安连忙安慰几句,“但那孩子却是身体不好,月前更是生了一场大病,来势汹汹,霞儿以为被奶娘的死冲撞了,就请了马道婆驱邪。谁曾想那马道婆竟是那样恶贯满盈的人,不仅没有治好那孩子,还,还……”
柳柏安吞吞吐吐,陈景轩却一下子就领会了,脸色瞬间僵硬,眼底隐隐流露出悲痛,“孩子?”
“请节哀,”柳柏安叹息。
陈景轩跌坐在凳子上,备受打击。
这个孩子从出生到死亡,他见都没见过,甚至知道的时候,都已经在边关了。
那会儿他被压着日日劳作,累得休息时间都没有,得知有了一个孩子,高兴不已。
后继有人,谁能不高兴呢,不过也隐隐担忧,如果自己回不去,妻儿会不会被父亲嫌弃,进而受到欺辱?
他甚至在思考,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摆脱现在的境地。
或许他应该去参军,立了功才能回去给妻儿和妹妹撑腰,就像石重那样,因为掌握了兵权,就连皇上都礼让三分。
正好在边关,对参军的人没有任何限制,包括他这样的戴罪之身。
不想事情急转直下,太子竟然……献祭了自己,妹妹也没能活下来,他倒是借着妹妹和外甥的光,全须全尾回来了。
这让他无地自容的同时,又心痛不已,那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但能回京见到妻儿,依旧让他感到欣慰,原以为很快就能见到小儿,却不想……
陈景轩捂着脸,遮挡住弥漫上来的愧疚和难过。
柳柏安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孩子以后会有的,别太伤心了。”
陈景轩深吸口气,放下手,声音沙哑道,“我明白,是我连累了他们母子。”
“你千万别这么想,是霞儿不好,太过伤心你的事,这才……你别怪她,”柳柏安道。
陈景轩明白了,原来他是来打预防针的,避免他因为孩子去世,怪罪到妻子身上。
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妻子呢,妻子也是因为他才如此的,是那孩子与他们无缘,“二叔放心,我不会怪夫人的。”
“这就好,这就好,”柳柏安一脸的高兴,“你们夫妻能和和美美的,我就放心了。对了,那个马道婆,我也帮你们料理了,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霞儿接触过她,所以你也别责怪霞儿行差踏错,她这是关心则乱,妇道人家,还不是外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陈景轩眼神闪了闪,起身鞠躬行礼,“感谢叔父为我们遮掩,要不然传出来,岂不是影响到夫人和齐国公府的名声。”
“嗨,这都是小事,”柳柏安一脸高兴,“我是为我侄女着想,总归是她做出来的糊涂事。”
言下之意,我出了大力气,为你夫人摆平了这件事。
柳霞虽然是他侄女,但已经嫁出去了,因此他帮忙,陈景轩就得承情。
陈景轩自小在宫里长大,人情练达,之前是因为伤心,才没体会出这层意思来,现在反应过来,又怎会听不明白呢。
他立刻许下承诺,同时心底对于妻子这位二叔的感激之情,淡了许多。
柳柏安不知道这点,得到承诺后非常满意,当即道,“霞儿一直求着我安排她来见你,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我求了情,上峰也就没拒绝,等明天我安排她过来,你需要什么,一并和我说了,我交代霞儿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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