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见到包大人,脚步一顿,理智回笼,立刻行礼道,“大人,今天查问到了一些线索,我和张龙赵虎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好,带去公堂,”听闻是正事,包大人立刻神情严肃,立刻要求升堂。
展昭看了苏叶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邀请她一起进去。
苏叶点点头,跟着进入开封府,站在公堂之上,和昨天的位置一样,只不过此时白玉堂不在,凸显两人的距离格外近。
她的右手边就是展昭,两人手臂挨着手臂,却克制地保留了一点距离,并没有碰到。
很快,其他衙役和公孙先生也过来了,紧接着是包大人换了一身官服进来,坐在了首位,一拍惊堂木,“带疑犯!”
“威武!”两边同时唱喝,声音洪亮,给疑犯以震慑。
最先带上来的,并不是江石头和王小花,展昭耍了一个心眼,把他们排在最后,让白玉堂有时间处理此事。
上堂之人一十七八的年纪,脸上带妆,身上也还穿着戏服,可见是戏班的戏子。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为何作此打扮?还不从实招来!”包大人问道。
因为出了人命案,今天的表演已经取消,他这打扮着实有点奇怪。
堂下的男人扭捏着行了礼,“小人张京民,是戏班的丑角。”
“但你今日穿的是旦角的衣服,”包大人皱眉。
“大人,小人自小相貌不俗,前班主看中我是唱花旦的苗子,就从我父母身边要了去,从小培养我学旦角的戏份。然我好不容易,练了十几年,终于练会儿了,居然放开了禁止,允许女子唱戏,前班主立刻弃了我去,改为培养女花旦。我心里不服,可又没法子,只能听从班主的安排,唱了丑角。这就算了,老班主去世,新班主非要改戏,现在那出戏哪里用得上丑角,于是我就沦为打杂的。可我从小就练戏,什么都不会,要是离了戏班,还怎么活下去?只能在戏班待着呗,他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可恨心中还有唱戏的想头,因此闲时就偷偷换上旦角的衣服,咿咿呀呀唱个高兴,图自己乐呵。”
说着说着,他居然唱了起来,你还别说,这一起范,倒是有模有样,嗓子保养得极好,基本功也颇为扎实。
可再扎实,别忘了这是公堂,怎么能在公堂上当着包大人的面唱起来呢,简直是作死。
果然,包大人一拍惊堂木,“张京民,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就拖下去打板子!”
张京民委委屈屈地停下,完了还幽怨地看了包大人一眼,那做派,绝了,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啪!”包大人眉头深深皱起,警告般地瞪着他。
“是,大人,”张京民扭着腰,磕了个头,不情不愿地继续,只是依然插着嗓子,出口的是女声。
“几年前,我偷试花旦戏服的时候,被江小艺那女人看到了,她嫌弃我脏,非要闹着换一套新的,班主很生气,就打了我一顿。从那之后,我再不敢偷穿了。可江小艺不是死了嘛,我就想着,这下她没法嫌弃我了,我就穿上过过干瘾,大人,我没犯法啊。”
这确实不犯法,包大人看向展昭,用眼神询问,为什么要把这人带回来?
展昭抱拳,“大人,江小艺死亡前后,这人并不在后台,有人看到他偷偷摸摸出去了,等到江小艺死了,才偷偷摸摸回来,衣服上还沾了血迹。”
也就是说,张京民并没有不在场证明,关键他身上还染血了。
“张京民,从实招来,昨天你干什么去了,是否和江小艺有关?”包大人问道。
“没有,大人,我哪里敢和那个母老虎有关系啊,我躲她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她也嫌弃我,从不让我靠近的。”张京民道。
“那你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包大人皱眉,从没见过如此扭捏的男子,比妇人还要哀哀切切,关键他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上戏腔,动作,整个人就好像在演戏一般。
要他平时就这样,确实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挤嫌弃,即便是戏班,那也分表演和非表演时候啊。
看来在常年的不如意之下,他的精神都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张京民确实不太像个正常人,在包大人的威吓下,都不太害怕的样子,明显把公堂当成戏台了,一直在演。
当然了,他不是在骗人,他在演自己,只是借着表演的方式,把包大人的问话回答出来而已。
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个绝无仅有的戏台,是他一直最渴望的戏台。
这种强烈的情绪,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并因此生出了悲哀之情,刚开始觉得好笑的衙役们,此时也笑不出来了。
这也是包大人问到现在,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却依然没直接下令打板子的原因。
对于一个不幸到精神有些许失常的人,包大人内心怜悯,叹息一声,轻轻拍了一下惊堂木,提醒他回答问题。
张京民既然把这里当成戏台了,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克制着没有唱起来,却也拿腔拿调,捏着嗓子回话。
但他说出的话足够劲爆,叫人硬生生忽视了他的语调。
“那是我自己的血呀~啊~我与那张莲儿偷情,她心情不好就冲我发脾气,把我抓伤来啊抓伤来~血流了许多,沾到了衣服上。”
包大人闭眼,示意衙役上前,检查他是否真的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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