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王轻轻一叹,“王妃当初怀孕的时候,本王和王妃都欣喜若狂,满心欢喜迎接你的到来。即便后来发生了那事,我和你母妃也是爱你的。”
宫九在颤抖,全身都在发抖,有后悔也有激动,更多的是后怕。
太平王想要上前,拥抱自己的儿子,可前进了一步,还是停下了,两父子就这么站着,隔着几步的距离,彼此相望。
这几步是十几年隔阂带来的鸿沟,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裂痕,但至少这一刻,两父子都释然了。
他们再不是仇人,而是纯粹的父子。
宫九问,“你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无论我如何问,都不回答,还把所有的老人都调走了,生怕被查出来,就是不想朝廷知道吧?”
“圣上一直知道,王妃自杀后,我就给圣上上了一道密折,圣上准许我隐瞒下此事。当时时局紧张,还是抵御外敌的关键时期,圣上和梁太傅做主,既往不咎。”太平王道,“我瞒着,是朝廷反对我掌兵的人太多,和他们扯皮太过耗费时间。”
“那现在呢?你说出来不一样会被人攻讦。”宫九道。
“无妨,边关暂时安稳,军中将领也已经历练出来了,他们都是圣上的人,只要平稳交接,我卸下这门差事,边关也不会有事。”太平王道。
宫九嘴角微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舍得?当初为了这军权,你都可以卖了自己的婚姻。”
说到底,宫九对于太平王半年后另娶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太平王看了一眼王妃和玉屏公主,没有说话。
这时王妃缓缓走上去,说出了一件密辛,“其实,玉屏并不是王爷的女儿。”
“什么?”众人皆惊。
太平王见她都说了,也就没有隐瞒,“在我来边关之前,一直是李勇将军在死守,他坚持了三年,耗尽了城中粮草和最后的士兵,才堪堪守住了这座城。不过所有的将士都牺牲了,而王妃是李勇将军的遗孀,并且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当时并不在边关,一直在家乡帮助游说筹集军饷,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家。”
“我原本是富家千金,家里良田千亩,父亲和兄长经商有道,他们也疼爱我,不愿意拿我去攀高枝。”王妃微微一笑,回忆起过往,嘴角露出甜蜜的笑,“韶华那年,我去郊外的寺庙上香,遇到了劫匪,是李勇路过救了我。我们一见钟情,父亲知道后,为我们筹办了婚事。”
“阿勇无父无母,被师傅养大,习得一门好武艺,为了能与我相配,婚后没多久,就上了战场,想要争夺军功,回来让我风风光光的当诰命夫人。他确实很有本事,短短五年,就成为了一地守将。那年,朝中接连出事,边关也不得安宁,将士们的军饷发不下来。”
“他给我写信一直是报喜不报忧,但我又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自然知道边关有多艰难,于是和父亲商量,能不能出资购买些粮食和物资,送到边关去?父亲很赞成我的想法,他觉得国安百姓才有安定的日子,自家也能保住这万贯家产。”
“于是他亲自带着我,去游说本地各个望族,筹集了一批军饷,然后购买粮食和布匹。”说到这里,她眼中流露出难过,“然而战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惨烈的多,粮食还没有送过去,边关就传来了阿勇的死讯。而原因仅仅是,朝廷内斗,顾不得给边关安排救援!”
“这是朝廷的错,”太平王沉沉叹气,“当时先帝病重,朝廷大臣忙着争权夺利,推举新皇上位,有人关心边关事务,也往往会被扯后腿。这就导致了,李勇将军半年得不到援助,也没有粮食及时供应,只能死守。”
而也因为这件事,让太平王下定决心,和梁辰里应外合,控制了朝局,推举当今上位。
梁辰在京城坐镇,协调处理朝中大事,而他则来了边关。
“李勇将军牺牲,朝中本该表功的,可那些人心虚,怕担上骂名,为此一个劲诋毁李将军,说他有勇无谋,能力不足,以至于误国,误了朝廷战事和将士们的性命。我和梁太傅有心为他证明,可当时的局势,就犹如烧热的油锅里,轻轻一拨弄,就会触发那些人的敏感神经。为此,我们不得不小心,只能,只能……牺牲李勇将军了。”
王妃脸上是愤恨中夹杂着快意,“我恨不得那些尸位素餐,又心胸狭隘的人都去死,可父亲说的没错,国在百姓尚能安稳,要是边关被入侵了,那我们这些人,也只不过是对方的牛羊,可以随意打骂发卖。我的仇恨重要,还重不过千万百姓的性命。”
“王妃和岳父大人不计前嫌,依旧来了边关,带着大批物资,我知道朝廷那些小人要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一定会做些什么,阴谋诡计也好,斩草除根也罢,他们是没有良知的。于是就想到一个主意,那就是我娶王妃进门,那些粮食和军饷,都是王妃附带的嫁妆。因为有了这样的借口,那些人放松了警惕,之后被梁太傅一一铲除。”太平王道。
“玉屏是李勇将军的独女,她明面上是因为王妃带来军饷而封公主,实际是因为李勇将军的战功,以及对烈士的嘉奖。”
真相大白,太平王从来没背叛过前王妃,她和现王妃是合作关系,或许有感情,那也是多年培养起来的战友情,不存在丝毫男女之情。
这也是为什么,她对宫九的态度那么奇怪,不像是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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