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国府长大的她最了解荣国府,前世他林如海怎么就会信呢?
林如海不知前世的贾敏是不是也有魂魄,不然看着自己亲手把黛玉送进火坑,定然比这般生气。
林如海安慰道:“何必生气,气坏了身子玉儿心疼,今后不带黛玉往那边去就是。”
贾敏靠在圈椅上:“玉儿去那边是舍不得探丫头,我瞧着探丫头是好的,可惜父亲兄长都不争气。”
妻子有眼光,探丫头是那一辈孩子中最好的,若她是个男子,兴许府上还能有些作为,纵使不走科举那条路,探丫头有振兴家业的心在,肯定差不了。
林如海:“你也说探丫头有能耐,而今虽然嫁的远,将来她到那边,兴许也会有一番作为呢?”
探春被赐婚,比战败送出去和亲有体面,国公爷在世时两家深交,那边顾着脸面不会过分为难,粤地虽远,也是国疆之内。
贾敏叹气沉默,夫妻俩相顾无言。
“常安管家来了!”
院里传话的小丫头大声道。
林如海让人进来,劳动大管家的,必然是正事。
“老爷,江先生病故了。”
江武,那个四指账房,家里孩子都跟着他学过算盘,来京城住不惯,便请辞回到江南去给主家照管田产,一去已经有两年。
林如海站起来,赶紧问:“得了什么病?”
常安道:“老爷、太太,可还记得今年四月的时候,江南那边来信,春日雨水太多,好些地方都淹起水?”
贾敏点头:“那边好几个庄子报灾,后面又补种了稻子,江先生是不是水灾之后染病了?”
常安一脸痛心:“正是,听说请大夫吃了好久的药,一直没好,不幸去了。”
林如海又问:“丧事如何,可有好好办?”
消息传过来少说也要十天半月,也不知老宅那边可有尽心。
常安脸埋得更低:“江先生说他得的是疫病,生前留下遗言,让人烧化了。”
听得此言,贾敏倒吸一口凉气,扑簌簌滚下泪来。
“怎会如此?”
林如海眉头拧出一个疙瘩,他们林家的账房有医有药,尚且病死,要是寻常百姓,更加求救无门。
林如海又盘问一回常安:“报信的人何在,林家庄子里得病的人多不多?”
常安忙拦住林如海:
“老爷,那人说庄子中得这样的病的人有大半,恐过了病气,老爷若要问,还是让小的们传话吧!”
贾敏也反应过来:“家里还有哥儿和玉儿,老爷还请惜身。”
林如海扶着圈椅的把手,蹙眉:
“朝廷半点消息也无,三四月的时候,江南报过灾,只说小灾小患已经处理好了。”
常安又道:“老爷,报信的人说三四月份的时候陆续有人生病,症状都不严重,到六七月死的人才越来越多。”
林如海喃喃:“苏家那边为何也没有消息?”
苏家在江南的势力更广,怎么苏哲也不见动静?
林如海吩咐常安:“你去,仔细盘问苏州来的人,那边有几处地方发病,人多不少,找个会写字的小厮,记下来。”
常安依言下去,过了一会儿,门房那边负责车马的婆子来取对牌,说明日黛玉去拜访冷先生要用,贾敏让大丫头取来送过去。
当下也没精力为宝玉那件事生气了。
贾敏有些疲惫:“要不要告诉孩子们,毕竟也是师生一场。”
林如海的食指轻轻敲击的木质茶几:
“且等一等,容我将事情问明白……惹得女儿哭一场,明日顶着桃儿一样的眼睛去,冷先生以为她在家中委屈了呢!”
贾敏点头,夫妻二人唏嘘不已,却对着家中的小辈守口如瓶。
翌日,林如海进宫上朝,今日刚好大朝会,群臣商议了如何为太上皇大半万寿之事,又提到宫中几个要紧宫殿修缮,都围着皇家的事,根本没有江南奏报。
散了朝,林如海又私下去问朱谦:“果真没有江南的文书?”
有些事情朱谦知道,他林如海未必能摸得着。
朱谦疑惑:“江南?”
然后又道:“先前阿勒提那个部落,很不安分。”
瞧朱谦的神情,林如海都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家倒霉,好几个庄子遭灾。
但他记忆没问题,前世这几年各处有灾,趁着国中不稳,西北没打起来,反而海上战事频繁,最后南安王披挂上阵,惨遭俘虏,南安太妃认了干女儿送出去和亲。
林如海正色:“朱兄,我有一事,想请朱兄解惑。”
林如海把他昨日探听到的事情与朱谦说来,朱谦的脸色亦是越来越差。
“如海,此事我必定上达天听,还请如海暂时保密。”
消息传不到京城,必定有蹊跷,现在外患已成,万万不可将内忧捅出去。
林如海心中有数,朱谦和当今圣上,比他们这几个尚书大人更为亲近。
他在官场混得久,有些事直言进谏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朱谦刚刚抬步欲行,忽而又停下,回身拉着林如海仍旧到角落。
“险些忘了,宁国府圣上已是有章程,让他们预备一二,回原籍去。”
原籍?
回金陵。
宁国府大势已去。
朱谦叹了一口气,又道:“如海,虽说荣国府是你的岳家,将来必定也是这个路子,让他们先预备一二,少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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