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性子不算差,一般不太为难下人,毕竟义忠王不似其它家的父亲,总要训子、教子,他多是在下人手里长大的。
一来二去,当然有人心思不正。
随从先前也是花了一番功夫讨好,才轮得这个差使,起先还以为魏延只玩一玩,混过几日,既能多得银子,又能在主子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真到观里,随从当然守不住,今儿难得又几个世家小姐来,他也悄悄跟着看了几眼。
随从知道王爷和家里的小爷都很喜欢林大人家的千金,又是在道观,当下若有点什么才子佳人的事,将来指不定又是一段《西厢》,没准将来林姑娘身边的美貌丫鬟,就能便宜了自己。
魏延没有当下发作,冷静下来沉沉看着随从,盯得他浑身发毛。
随从干笑:“爷,小的知错了。”
魏延面上忽而没了表情,沉寂的面容瞧不出情绪。
他今日只顾着去和黛玉见面,犯下一个大错!
还好黛玉没有跟来,两人之间也无任何接触。
此番细细品一品随从撺掇的话语,魏延十分生气,既是气随从心术不正,更气自己耳根子软。
魏延又道:“我看她们一时半刻进不来,外面又有祖母丧仪,咱们何必添乱。”
随从劝道:“大爷您不是都和旁人约好了,都说惜诺如金,您要是自个儿爽约,今后林家姑娘不知如何看您呢!”
魏延听着随从的狡辩,心底陡然升出一股更大的寒意。
此人前一句还说男女年岁渐长,黛玉似乎有避嫌之意,后面又提及红娘等语,现下又要说什么一诺千金。
可见他也不是不懂,却故意花言巧语引着人做坏事。
着实可恶!
魏延想来也未曾苛待过下人,他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欺负自己年岁小,兴许在随从眼中,当爷的天真烂漫,年幼无知,及其好骗。
确实也骗到了!
魏延忽而站起身,居高临下,露出一个浅浅笑容:“我写个东西,你带给父亲,作为孙儿,我要亲自去给祖母祈福,只愿祖母在西天极乐也能感念我一片孝心。”
随从连忙应声附和:“爷说得是,爷说得是。”
魏延又道:“你去预备衣裳,总不能穿这一身去,你这些时日陪我清修,着实拘得紧,以后必定让父王赏你。”
随从笑笑:“大爷说笑了,都是小的应当做的,小的看着您长大,若小的不跟来,心里必定不安。”
魏延踱了几步,画风一转:“先前你要传话的人,是否可靠?”
随从道:“爷只管放心,那人是小的同乡,传话一句就能得一锭银子,自是不会多言。”
魏延点头:“这就好,你收拾衣裳,我去给父亲写信。”
随从知晓此番要给义忠王爷送行,心里高兴极了,就像囚徒巴巴盼着从牢里放出去,可算有个机会,尤其今日见了几位娘子的花容月貌,更加饥渴难耐。
心里暗自嘲笑魏延一介小儿,还不知男女之事宛若升仙,要是像荣国府的哥儿一样通了□□,如何在观中守得住?
随从方才换好衣衫,就见魏延亲自托着封号的信封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快紫檀令牌,笑容温煦:“你速去,我明儿就想出去。”
随从见主家如此心急,心道自己那法子果然奏效,随便引上一引,这位爷就坐不住,想来他修道坐牢的苦日子马上就能到头了!
魏延亲自将随从送到二门,看他出示令牌,牵来快马,似是出了山门,方才幽幽转回去,来到一处深褐色的小门处,才走近几步,就有两个道士模样的人过来。
“真人奉命在内闭关,请您莫要叨扰,坏了气运,小的们担当不起。”
魏延悻悻然折返回去,若自己真把黛玉领到此处,想来也是这个结果。
他不由自主给了脑袋一拳。
亏他还嘲笑贾宝玉没脑子,自己还不是一样没脑子?!
魏延仰头看天上云卷与舒,又见一只大雁略过头顶,呆了半晌,沿着青石小径,慢慢转回自己院落去。
父亲若是看了信,应当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且说黛玉那边更是焦心,她尚且没弄明白为何义忠王家的公子会在真阳观里面做个道童打扮。
又听他说贾瑚表兄也在观中,黛玉和青鸾还有迎春也只随意在观内走动一二,没看过真阳观全貌,若是表哥隐在哪个院落里,却也说得通。
义忠王府这个哥儿应当不会骗人,只是黛玉心底觉着好没意思,纵使见了表哥又能如何……
在皇家眼中,贾瑚是个挡灾挡祸的替身,唯一的职责是替皇室子孙挡去灾厄,再见不可称兄妹,也不可提天伦。
黛玉还记着父亲和母亲的话,皇家把贾瑚藏起来,指不定是听信什么神仙道士的指示,埋下多少忌讳,一个行差踏错,便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黛玉心底弯弯绕绕,本不想继续搭理此事,况且七日后她如何想法子能去真阳观?但想起魏延那个着急模样,一时又觉得爽约有愧。
更愧疚的是她明明知道大表哥离着不远,却要瞒着大舅母。
“迎春姐姐,方才在观里你去看了哪些地方?”
黛玉试探着问。
迎春敷衍道:“随意走了走,原本想去花园瞧瞧,可惜过不去,也不敢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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