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儿林如海翰林有个同僚家中父亲病重,他今日约了其它人,要先去同僚家拜会一回,才能去贾府。
贾敏到荣国府,下人们一切如常,没人敢给她这个姑奶奶摆脸色,一路请进荣禧堂去。
贾母今日也穿着大红织金的罩衫,颜色与林璋穿的这一件,晃眼一瞧,大差不差。
林璋嘴甜,上去就抱着肉乎乎小拳头,有木有样的弯腰拜下去。
“外祖母。”
贾母乐得笑开了花,张着手臂就叫林璋上前,揽在怀中香一口:“哎呦,我的哥儿,一段日子不见,又学会好些东西,现下会背几首诗了?”
林璋偎依在贾母怀中,煞有介事掰着圆胖的手指头:“会……”
可惜他虽然聪明,但还数不清数,黑葡萄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笑嘻嘻道:“好多首!”
贾母笑呵呵的,看不出哪里不好,见林如海没来,问过一回原因,贾敏如实说了。
贾母听罢点头,特意叮嘱女儿:“是要如此,我这边不急,你叫人去说,让他好生办过外面的事情再来。”
贾敏也知自己的母亲不是那等不讲理的老太太,前儿这般,肯定叫大哥和二哥伤了心。
贾母要人把元春、迎春、贾琏都叫来,等贾瑚和贾珠散学,也往这边来。
不多时乳母们把贾迎春和贾元春都抱来,贾琏带着几个小的一起玩七巧板,十分和睦,前儿打架的事情,孩子们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贾母看着孙辈,想起心头事,冷笑道:“哥儿姐儿的,闹一阵又好一阵,现在还是一处玩,当老子的反而比小孩子还有脾气,乌眼鸡似的,叫我当娘的操心。”
堂下的贾赦和贾政被刺了,贾赦连忙赔笑道:“母亲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子兄弟骨肉,哪里有隔夜的仇。”
贾政也干巴巴跟着附和:“大哥说的是。”
贾母脸色一沉,背过脸擦了一把泪,又道:“你们莫要哄我,我晓得,你们早就见不得我一把老骨头在这儿碍眼了!”
贾政和贾赦见状,赶紧从位置上起身赔罪,恨不得当场磕头:“母亲这么说,儿子们哪里受的起!”
贾母冷哼一声,仍旧不说话。
有个穿水绿色比甲的媳妇轻手轻脚摸进来,小声道:“老太太,姑老爷到了。”
贾母懒得见两个儿子在跟前碍眼,嘱咐他们:“出去吃酒,你们也许久不见,把东府那边的人也叫上,热闹。”
林如海进来拜过一回贾母,只说过几句话 ,也被和贾赦、贾政等人一起打发出去吃酒听戏。
等人都走了,请了小戏班子进来唱曲,大嫂崔氏才得空和贾敏说上话。
崔氏晓得,贾母不自在好几日,前儿大老爷和二老爷因为孩子打闹对上,分明就是借题发挥,才不是要给什么哥儿姐儿主持公道。
崔氏叹气道:“别看老太太这个样子,正是心里不舒坦,才要大家一起乐。”
贾敏微微点头,在一片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中,看见二嫂王氏冷硬的脸,小声问大嫂:“我瞧着二嫂子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崔氏又是一叹,用扇子挡着贾敏视线,小声道:“心病而已,三日前薛家又送东西来,听说二弟推搡了一回,险些动手。”
她家二哥虽然性子直,素来读孔圣人书,不像是会动手的样子,夫妻二人有矛盾,家中肯定不和睦,先前大哥也是不着调,时常惹事。
贾敏正不知说什么好,她儿子矮墩墩一个,从圆桌的桌帷下面钻出来,举着两只花,笑的傻兮兮。
“母亲,给你花儿戴。”
“舅母戴花。”
崔氏一把将圆乎乎的林璋抱起来,捏着他的脸:“小小年纪怪会哄人,怨不得老太太天天念着。”
林璋听见舅母说到外祖母,又嚷嚷着要给贾母花儿戴,扭着身子爬下去,一溜烟又要去贾母那桌献宝。
贾母看见外孙子过来,也不听戏了,拿着一个果子要和他换那两枝花儿。
崔氏回头宽慰贾敏:“他们都是小辈,老太太的物件爱给谁,老太太自己做主,你莫要在意,要是真生分了,母亲心里难受,你哥哥还有我这个做嫂子的也难受。家中又没有几门亲,不疼你还疼谁?我们家迎春丫头,将来要是受了委屈,也要娘家撑腰呢!”
二房那边难听的话,当家奶奶听得不少,崔氏越想越气,二弟媳妇又不是没养着姑娘,怎么这般小心眼,都说王家有钱,可见钱财都是靠抠抠搜搜减省出来的。
贾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点头应是。
就说外院男人这边,林如海也不太舒坦,原先来的时候,贾母都是要贾赦不能带着胡闹,这回却难得劝酒,贾赦这个爱玩的,把贾敬等人都请来,只想痛快玩乐一回。
贾敬见林姑爷晃眼一瞧还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出去不知事的,怕还会把林如海和贾珍等人当成一辈人。
林如海在翰林当差,颇得圣上倚重,哪里像是他,就算进士及第,最后还不是在家中窝着混日子?
贾敬给林如海斟酒,笑着问:“听说义忠王要翰林陪酒,言行失当,那时你在不在场?”
本来刚想划拳的贾赦听见,横了一眼,歪着脑袋凑过来,眼角发红:
“今日他得闲喝酒,此事圣上都已经下旨,敬大哥还提他作甚,平白惹麻烦,况且也不关咱们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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