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文思馆伺候笔墨的公公,就连伺候皇孙的嬷嬷们都没发现异样,怎么能算在他们头上?
长吏瞪了多嘴多舌的公公一眼, 又道:“再要多话,等过了这一段, 都打发去做苦工,看你们还长着舌头狡辩。”
宫里面办事还真是慢,眼看着日薄西山, 还没个结果, 太医院不说放人, 其它人不敢叫三位大人出宫,林如海把自己腰间的荷包悄悄塞给长吏。
“大人,能不能遣人帮在下传几句话回家,下官怕家中奶奶担忧。”
长吏很自然的就接过,揣进袖内,笑道:“奴家没记错,林探花家还有个小哥儿,这可不能回,小的这就派人传话,您稍安勿躁。”
林如海温笑,点头致意:“下官感激不尽。”
那长吏说着不必客气,又过去问其他两位大人可要带话回家。
看来东宫对他的家事也很了解,这长吏还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儿。
等到后半夜,太医院才来人询问几人状况,听说林如海和几位大人都是出过花的人,没把人关在太医署隔离,都放回家去。
张大人才来的时候还想展现一番自己的才华,叫皇孙们拜服,然后传到太子殿下耳中,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开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心有余悸:“好在哪个皇孙都没出大事,不然我们要吃不了兜着走,还是林大人敏锐。”
林如海坦然受着,认真道:“这样的病症三五年就要闹一回,就算要责备,还有皇子们的教养嬷嬷和当值太监,太医院的大人们,暂且还轮不到我们,只是二位不要染了病,然后传给家人。”
几人一处出宫门,在那儿等车子,李大人冻得发抖,颤抖着:“我小时候就得过,倒是不怕,我的堂兄就是花儿都长在脸上,成了麻子,不能科举。”
张大人打了个喷嚏。
“在下也得过。”
林如海回到家中,再不敢进内院去:“虽说暂时无恙,我这几日宿在外院,就不进去了,挑那些得过花的下人来服侍,你们盯着有谁出了症状,赶紧去请大夫。”
这一阵病是过不去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别弄到内院去。
林如海又道:“你们记着,病了家中会给治,治好仍旧当差,若是谁敢瞒着,传染别人,自有你们好果子吃。”
他从朝中归来身心疲惫,偏生事情一件赶着一件,大半夜的门庭喧哗。
林如海头晕脑胀,很不耐烦,问下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
门房上当值的秋明跑进来。
“大爷,王家老太爷没了。”
林如海皱眉,摆手:“知道了,你下去。”
常安和常吉赶紧给秋明递眼色,秋明灰溜溜走了。
林如海只眯了一会儿,又是要起床上朝的点儿,他穿好朝服,出门前嘱咐家里的管事:“王家老太爷没了,我晚间去一趟,让你们奶奶照顾哥儿,不要出门,你们将礼预备好。”
管事的一叠声应下,林如海爬上马车,在车里又补了一觉,晚间去王家伯爵府上吊唁,行程紧密。
怪不得王熙凤最后被累得伤了身子根本,这才几日,林如海这把不太好的身子骨就腰酸腿软,吃不消。
朱谦也来吊唁一回,私下与林如海道出内情:
“圣上已是格外开恩,他这么一走,先前他们办的有些事情,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早前他们王家行贿的大臣命短,十年前就一命呜呼,不然肯定有人要断头流血。”
所以王家这一位,兴许就是被吓死的,要不就是以死谢罪,只求不要连累家人。
先前贾代善修筑海塘的时候,王家搭上江南提督的线,给了贾代善不少方便,就是那一段时日,王家和薛家勾搭上,一起赚银子,最后没跟这几人搅和一处,不然现在一起遭殃的还要加一个贾家。
大约是那个时候荣国府并不缺钱,所以贾代善拉不下脸和商贾为伍,做不出自降身份的事。
再往后缺钱了,荣国府也少几分清高,还娶回来一个王熙凤。
林如海从王家回来,贾敏就来找他,夫妻俩隔着窗户说话。
贾敏没敢出门,王家那边人多,又是新丧,她不想惹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
贾敏关切问:“那边情形如何?”
林如海在书房里答话:“我去看过一眼,二嫂哭得快要背过气,那边的几个奶奶也一样,乱糟糟的没个样子,倒也还有几户人家去走动,也有那些见王家势败的,还在观望。”
若是王家不出这回事,丧事会比现在热闹两倍,贾敏冷笑:“树还没倒呢,就猢狲散了。”
京中人也太现实了。
荣国府和王家有姻亲,怎么说也不能做出太出格 的事,老太太还各位开恩,允许王夫人回家帮衬不重要的琐事。
只过去头七,王家那边就预备着要扶灵回乡。
王夫人来给贾母回话,这回荣国府的人一去,原先观望着不愿来的人家,也跟着上门,才让父亲丧事没那么冷清。
王夫人低眉顺眼,她没了父亲,家里爵位到头,感觉脊背都被压弯一头,再也直不起腰杆:“我几个哥哥扶灵回乡,依着父亲的嘱咐,就去江南老家。哥哥还在外任上,直接回江南守孝。”
贾母默默听着,也没在这个时候为难儿媳,温和道:“这样也好,既是你父亲的遗愿,咱们家在金陵老宅子有几房人口,祭田庄子上也有人,可以互相帮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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