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低下头,那双颜色艳丽的眸子近距离地盯着他,既像是在回忆中搜索他的样子,又像是在打量新奇的玩具,充满了陌生。
“你果然认识我。”青年的声音格外沙哑,吐字也有些古怪,总是在语句的末尾吞音:“你是什么人?”
安室透下意识地看向他身后的监控探头,虽然青年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两个人的嘴部的动作,但他不确定那东西是否有录音功能。
“没有录音功能,只有图像。”青年停顿几秒又说:“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我是哑巴……我知道你和他们不是同伙……你为什么认识我?”
青年词句之间停顿很长时间,既像是在思索话术,又像是组织语言,声音沙哑磕磕绊绊。
安室透沉默,他当然很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对方,也更想把对方从现在的境地拯救出来,但做到这一切的首要条件就是先保住自己,而不是冒冒然的把底细交代出来,某名奇妙的暴露,葬送两个人的性命。
青年看起来有很多问题,甚至于这个问题在其中排不上首位,所以他也没执着这个问题,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又问道:“我的名字是什么?”
安室透缓缓眨了眨眼睛,终于给出了反应。
“香取晴,你是香取晴。”
第4章
“这孩子很可怜啊,桓谷那边……”
“已经确认牺牲了。”
“那这孩子的收养人确定了吗?”
“都被他拒绝了,毕竟是从那边出来的,年纪也有些太大了,融入正常人群就算是对他自己来说也是很难做到的事情吧。”
“也是,年纪太大了啊,足够记事了……算了随他吧。”
从洗手间回来的金发男孩,刚好听到了这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的低语,跟着他们的视线,就看到了班级里新来的转校生,那个叫做香取晴的同龄人。
那个转校生敏锐地察觉了这边的几人,视线从那两位警察身上扫过,银蓝色的眼瞳很快锁定在了躲在墙后的金发男孩身上。
那抹银蓝色那是比他身后的晴空更艳丽的色彩,但却充盈着冷漠、不耐烦以及懒洋洋的轻视,好像周围的同龄人,乃至讲台上的老师对于他来说,都不过于是能被随意拿捏低等生物。
但这些负面情绪很快就他被掩盖了下去,快到让人怀疑这只不过是幻觉。转校生冲着男孩扬起嘴角弯起眼眉,露出了一个生涩且不熟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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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青年的脸和当年那个男孩又在安室透的眼里逐渐重合,本来他以为已经从香取晴身上被剥脱的某种东西,又从那双银蓝色的眸中翻涌而出。
五年的同期,九年的朋友。
结果现在安室透还是不够了解对方。
香取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快站起来和安室透拉开距离,看起来对这位‘入侵者’失去了兴趣。
他有些微坡的走进卧室,蜷身缩在床上,眼皮半阖,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安室透有心想要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又怕引起对方激烈的反抗,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已经这样僵持了三天了,现在天气虽然凉爽,但如果伤口感染,也有可能发炎化脓,如果再引起器官衰竭就麻烦了,组织显然不会想办法给他找医生,到时候香取晴的情况就会变得更糟糕。
如果是hiro在这里就好了,hiro总是知道怎么对付这家伙。
安室透的思路微微跑偏了一瞬,从警校毕业后,hiro和他并不属于同一部门,但两个人的工作又同时需要高保密性,所以目前安室透只知道hiro应该也是在和他进行同样的卧底工作。虽然他们有用来彼此联络的邮箱号码,但并不清楚对方的动向,甚至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了。
安室透的目光又落回床上的青年身上,单薄宽松的衣服下面,是凸起的骨头形状,比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香取晴肉眼可见的更加消瘦,像是因为贪玩走失,而在外没有得到良好照顾的小犬。
还是告诉hiro吧。
安室透短暂的犹豫后,很快下定决心,毕竟这两个人是恋人关系,就算在他看来这段恋情摇摇欲坠,但hiro还是有知道的资格。
见鬼。
安室透想起这件事还恨地磨牙,几个月前这家伙和他们在机场分别的时候,还笑容清朗语气轻快,明明说是要去缅甸旅游,还承诺要给他们几个带伴手礼。结果现在却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还深陷组织之中。
这家伙,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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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毛巧克力。
香取晴看着那块金毛巧克力把几天前留在冰箱里的蛋糕拿了出来,只吃了一口就紧皱眉头,看起来对甜食厌恶至极,然后接了个电话就转身离开了。
奇怪的家伙。
不喜欢吃甜,为什么要买蛋糕?
香取晴站起身走到餐桌边坐下,动作灵活目光清明,他在安室透面前表现的伤大半都是装的,那些人并不想让他随便死掉,所以把他的伤口处理的都很好,经过半个月的时间,至少在日常活动上没有什么障碍了。
香取晴的视线再次从面前那块散发着香甜气味的蛋糕上扫过,喉结克制地微动。
刚才离开那家伙已经尝过这块蛋糕,所以香取晴并不担心蛋糕上有什么致命的毒药。
香取晴虽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却保留了野兽般的直觉,他靠着这直觉确定对方对他态度熟稔,而且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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