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提线木偶

    顾宝珠睁开眼，香软的衣物摆放在床头，叠得整整齐齐。
    又是一套兼具顾远审美和舒适的得体穿搭。
    ……好像这样的生活也不错，顾宝珠有些发懒地想道。
    “不要有太大压力，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顾远看着出来吃饭的顾宝珠神情恹恹，贴心安慰道。
    原来今天出中考成绩，顾宝珠突然想到这一点。
    怪不得猫咖店老板非要给自己放假，她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悲惨经历”感动到了……
    顾宝珠全程低着头接受着顾远的投喂，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放什么就吃什么，脑子里面想的全是今天要找一个什么借口去网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顾远低着头开始用手机查询顾宝珠的分数，吃完饭的顾安和顾平两个人也没有离开，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
    小七顾廷感受到这种严肃的气氛，同样绷着一张小脸正坐，搞得顾宝珠非常想笑。
    很快，顾远眼神一振，飞快地扫视着手机屏幕，随即又定定地看了许久。
    顾宝珠也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紧张，直勾勾盯着顾远不吭声。
    “宝珠，你……”
    顾平和顾安皱起眉头，看来这家伙只能去私立高中了，那真是要花不少钱。
    “你是全省第一名。”顾远说道。
    感受到四面不可置信的、震惊的、怀疑的目光，顾宝珠也有些惊悚。
    考…考太好了……
    原装顾宝珠可没有这么好的成绩，面对这种超超超超超常发挥的情况，顾远会怎么想……
    哈哈，她真是嫌日子好过，昨天刚刚把顾远得罪了一遍。
    她稍一抬眼，顾远正静静地看着她，只是这次没有再笑了。那双漂亮的黑琥珀般的眼睛透着淡淡的光泽，好像逐渐冷却了的灰烬，泛着让人抓不住的空洞茫然。
    震惊过后，剩下的人皆是迷惑犹疑，好几道目光连连在她的脸上打转，让她忍不住觉得后背发冷，一股凉意自尾椎骨瞬间攀升至后脑，直觉头盖骨好像要保不住了……
    啊！毁灭吧……
    她好累……
    顾宝珠抽噎了一下，有些害怕地看着顾远：“二哥……”
    顾远陡然伸出手，按住她的额头向后一倾，另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尖，让她的脑袋尽量后仰。
    “别说话，流鼻血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却让顾宝珠的心悬在半空，跳动地厉害。
    卧槽！刚才还以为要掀脑壳了！
    顾宝珠的额头比平时要烫些，一股热流自顾远指尖涌出，顺着顾宝珠的下巴滴到了脖子下面。
    感受到鼻下的热流，顾宝珠连忙抢过鼻子的主动权，一手紧紧捂住鼻子，一手接过顾平递来的纸巾。
    酸痛和惊吓赶到一处，让她毫无知觉地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只觉得看什么都有些模糊，一片片的光团之中，所有的人脸糊成一团，半真半假的晃来晃去，额头上的冰凉也让她有些晕眩，好像呼吸都变得急躁和不安起来。
    “别怕，”有人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扶着她靠在了沙发上。
    顾宝珠知道，这是顾远。
    “不管宝珠是什么样子，二哥都喜欢你。”顾远轻轻地擦掉顾宝珠的泪水，温柔地说道。
    顾宝珠的眼珠转了转，看向顾远的神色。
    顾远这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但是不介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到原装和替换装的问题……
    看着顾宝珠懵懂又无措的神情，顾远轻轻地半拥住宝珠，感受着怀中瘦弱的身体传来了微弱的热度。
    以前从未觉得宝珠有这么瘦，这么轻，仿佛一把就能握住……真是个可怜又脆弱的人。
    一个没有他的爱护，就会萎靡不振的，全身心都在依赖着他的人。
    顾远笑得极温柔，“二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绝望，顾宝珠这次流下了情感性的泪水。
    看着顾远和顾宝珠兄妹情深的样子，顾平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正好一个疯一个傻，真是天生的兄妹。
    不知道是鼻血还是眼泪，或者是都有，粘在皮肤上黏糊糊的让人厌烦。
    “哥，”顾宝珠捏着鼻子闷闷地说道：“我要去洗个澡。”
    不洗不行了，哭得太热了，你不嫌弃我，我都嫌弃自己。
    “等鼻血停了再去吧。”顾远低头看了眼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顾宝珠抬头。
    “嗯，考得很好，全省第一。”
    对面好像很激动，甚至顾宝珠都听到了声音，接着顾远将手机递给了顾宝珠，让她接电话。
    简单地聊了一下顾宝珠的成绩和生活之后，两个人就陷入一种奇怪的尴尬之中，可能比起顾母来，家里的顾远更像是慈母吧，更因为顾宝珠还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对母亲的认同感还处在一个极其微弱的阶段。
    挂断电话后，顾远立刻收到了短信，是帝德国际高中发来的录取通知，顾宝珠作为全额奖学金推免生被帝德录取，纸质录取通知书将在三天内邮寄到家。
    帝德国际高中，学子非富即贵的贵族式国际化高等中学，宝珠看上了那里？
    一直守在原地的顾安听到消息，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有些不满地看了眼顾宝珠，“即便没有学费，帝德的其他费用我们家也负担不起吧。”
    顾远看着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顾宝珠，“宝珠喜欢就去上吧，总会有办法的。”
    “别忘了你现在还在上大学，赚的那点钱除了家用还剩下多少！”顾安摔门而去，留下了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的顾宝珠。
    要不……继续哭一下吧，缓解一下尴尬。
    顾宝珠用力挤挤眼睛，好吧，流不出来了。
    她只好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二哥，帝德还有很多奖学金的，我都可以拿。”
    “二哥相信你，”顾远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递来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的湿毛巾，“先擦擦脸。”
    “哦，”顾宝珠觉得自己还是先做乖木偶吧。
    温柔地安抚好有些受惊的顾廷，顾远接过了宝珠擦过的毛巾，琥珀色的眼睛在射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碎光，转换成一种更加秾丽的色泽。
    “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就先不要去打工了，二哥帮你预习高中内容。”
    “二哥……”顾宝珠露出焦急的神色。
    像是知道顾宝珠会如此，顾远轻声笑了笑，俊美的面容散发出一种得逞的快意，“好吧，那明天开始我送你去打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