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还生气了。”顾随之看着他偏过去的侧脸。
林慕醉得难受,又被这混球一气,更不想搭理他了。
正好这时承桑祁又来劝酒。
他酒壶都拿不稳了,倒个酒就跟拎着个洒水壶浇花一样,对着自己就是一通喷洒,先把自己浇成了个落汤鸡。
承桑祁抹了把脸,思考了两秒,没思考出什么结果,继续劝酒,他大着舌头
“来,兄弟,再走一个,喝了这杯你、你们缘定三生,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他和他的好兄弟,一个掉眼泪掉得眼尾发红,一个喝酒喝得双眼发红。
四目相对。
承桑祁把酒杯塞过来,横眉立目,一声大喝“喝”
“”
顾随之心里说原来你是这么劝的酒啊。
那是不能拒绝。
再看醉得不清醒的林慕,心疼又好笑,他用灵力握住林慕的手,带着他接过酒杯,和承桑祁隔空一碰。
承桑祁早就醉得不分东西南北了,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反正干了就行,也跟着豪迈地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摇摇晃晃去找别人送祝福去了。
他们一行人直接包圆了这家酒楼,整个三楼只有他们。
隔壁桌子上,姬珠拿酒当果汁喝,也醉得不轻,百无聊赖看着承桑祁撒欢。
她本来是不想喝这么多的,但刚才承桑祁来祝她早日突破元婴。
没办法,姬珠也无法拒绝。
她脑子迟缓,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承桑祁说的话
“那个林林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帅哥,他有道侣了”
在场就只有长鱼未央还是清醒的。
也只有他听清了姬珠的话,但他不想搭理醉鬼。
姬珠不屈不挠地扯他的袖子。
“”长鱼未央看了对面一眼,“他自己不是都说了吗”
只有母亲和道侣还活着。
其他的不是死了就是没了。
“可恶”姬珠一锤桌子,“我的美男榜上不能有有对象的,我要把他除名”
长鱼未央也是闲,放在往常,他根本不会回应这种问题,但大概是今晚上气氛太好,他跟着搭了一句
“那你就得把承桑祁加回去了。”
姬珠“”
这边闹得热火朝天。
另一边,墨知晏的院子也没清闲着。
华羽仙尊今天才得知墨知晏“受伤”,让人送了大堆的补药和丹药过来,还开了库房,特地给他找了几件护身法器。
他被今天这一出搅和得心力交瘁,也不想再去调查什么了。
回头要是真调查出来点什么,他还要头疼。
墨知晏因祸得福,却也没多开心。
华羽仙尊终究还是更偏向于林慕一些,知道他被打了,也没有
替他出头的意思。
当时林慕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威胁他要是有下次还要把他打一顿,华羽仙尊连句问责都没有。
现在补偿几个防御法器有什么用
告诉他,林慕要打他他就挨着,反正有法器抗揍
他这想法属实冤枉华羽仙尊,华羽仙尊是真想安抚他来着。
至于为什么不是更重要的武器。
早在墨知晏还小的时候,华羽仙尊就给他准备好了。
他突破元婴那天,华羽仙尊亲自送到了他手里。
是一把灵剑,名叫见错。
地品灵器。
细说起来,比棠溪聿风那把乘歌剑的品质还要更高一些。
毕竟是亲子,再有天赋、再看重喜欢的徒弟也比不上,他当初准备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分出一些高下来。
墨知晏自然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当着来人的面,做足了感恩的姿态,把华羽仙尊派来的人送走了。
他刚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位访客。
还是个老熟人。
侍从来禀报之后,虞澄仪踏进了院门。
他知道墨知晏不缺补品,没带那些多余的东西,单单拎了两壶酒前来。
“这是药酒,身上有伤也能喝,还能促进伤口恢复。”
虞澄仪把两只特制的玉杯排开放在桌子上,给墨知晏倒上一杯,推到他面前。
酒杯里的酒液呈现出暗红色,酒液黏稠浓厚,确实有一股药材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
墨知晏笑盈盈接过来,低头打量。
虞澄仪眼中暗光一闪,笑得随和,解释道
“这药酒还是我一个师叔特制的,我们师门中都在用,不过,放到华弥仙境,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班门弄斧而已,我都忘了少主不缺这些东西,是我担心太过了。”
“这话说的,都是师兄一片心意。”墨知晏观察完了,确实是一杯纯粹的药酒,他抬头一笑,“真是好东西,那就多谢虞师兄了。”
墨知晏抬头饮尽了杯中酒。
虞澄仪笑容更真切了些,“少主不嫌弃就好,这酒气味怪,我还怕少主嫌弃呢。”
“虞师兄真的太客气了,今天也是让虞师兄看了个笑话。”墨知晏摇头叹息,“还劳烦师兄来看我,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哪里的事我还惭愧呢,要不是我上次来跟少主说些有的没的,说不定都不会有今天这事。”虞澄仪也心有戚戚,“说起来,今天之事还是因我而起,我该给少主赔个不是。”
说着就站起来拱手一躬,惭愧之色溢于言表。
墨知晏连忙去拦。
两人又互相来回了几句,虞澄仪对墨知晏的称呼很快就从“少主”变成了“墨师弟”,看着彼此的眼神也越发欣赏。
最后,虞澄仪借着天色不早,不好再耽搁,拿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起身告辞。
走出院子时
,他没忍住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一双饶有兴味的眼睛一直粘在他身上,直到他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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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血酒,壮阳、也能强健体魄、促进伤口快速愈合,但是不能和曲玲珑同时服用,不然会激起人心中的嗜血念头,让人不受控制地攻击身上有曲玲珑气味的人。
系统尽职尽责地给他解释。
“这位师兄是借刀杀人上了瘾,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墨知晏把藏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
在他的手心里,一颗暗红色的水球静静躺着,散发着浓重的药材气息。
墨知晏嗤笑一声。
他怎么可能喝外人带来的东西,何况还是这种成分不明的药酒。
带来这份药酒的还是虞澄仪这种伪君子。
虞澄仪不会傻到明目张胆给他下毒,他带着药酒来过墨知晏的院子,一查就知道。
但他给的酒又没问题。
有问题的东西在其他人身上,等到后面两人相遇,发生什么,就和他没关系了。
虞澄仪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怎么想的到,这套路早就被用过了。
经过给沁华夫人下毒那一遭,墨知晏已经知道了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害别人,怎么可能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这里是修仙界,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了。
万一这也是个什么“延迟性发作”的毒药,通过给他下毒去嫁祸其他人
他把酒杯握在手里,假装喝了,实际全藏在手里。
他修为比虞澄仪高,再水的元婴也是元婴,想骗过虞澄仪,太容易了。
一缕火从手心里窜出,把水球烧了个一干二净。
三年前,他借着一个秘境传承,假装自己得到了奇遇,通过系统把自己的灵根从原本平平无奇的多灵根,提纯为了火系单灵根。
也算是为他修为上的突飞猛进做了掩饰。
但是还不够。
想到被林慕轻轻松松按在地上时的屈辱无力,墨知晏一颗心都被放在火上炙烤。
不行,还是得有实力。
“虞澄仪是吗”
暮色四垂,只在屋檐下亮着的小院里,墨知晏把桌子碾成齑粉。
“半步元婴,这修为不错,应该能让我再上一步。”墨知晏声音不知不觉暗哑下来,好似乌鸦在嘶哑地说话。
“还有这次大比,桃花海宴胜出两百人,各宗门里还有两百人,四百个人一起进入试炼场,死几个又怎么样呢”
“嘲笑我不知道你们家中那些天才的修为,会不会更香甜”
“这可是你们送上门来的”
系统沉默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宿主。
那双眼里渐渐染上黑红,是入魔的象征。
墨知晏自己看不到,自己双眼里的清明渐渐被癫狂熏染。
它传给墨知晏的功法,本来就是魔修研制出来的,
这些年,墨知晏不加节制地使用u,早就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
别的不说,晋升元婴的心魔劫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要不是它帮着掩盖,墨知晏这一身魔气早就暴露了。
但是无所谓。
系统心想。
反正也只是个还算顺手的工具。
只需要帮他达成目的就行了。
至于达成目的之后会不会报废那就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夜色静了。
喝到半夜,有人熬不住,叫来自家暗卫把自己接走。
还有一片喝高了躺着不动的,准备直接滚到楼上去开个房休息一晚。
寥寥几个能蹦能跳的,还在各桌流窜,抓着其他人发酒疯。
林慕转移到了窗边生闷气。
他别过头,从侧面看,半边脸颊柔软白皙,不知道是不是顾随之的错觉,总觉得那弧度比之平常好像还鼓起来了一点,给人绵软的错觉。
眼梢还湿漉漉的,眼睫被泪水黏成一绺一绺的,有些重,耷拉在眼尾。
顾随之一看他这难得一见的模样,心疼都被压下去了,满脑子见不得人的想法,故意逗他“哭得真好看,你再哭一个”
语气是轻柔劝哄的语气,说的就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鬼话了。
林慕脸偏了一下,把他拎起来,手伸到窗户外面,无声威胁他要扔。
顾随之笑了,“你扔,舍得的话你就松手。”
反正他是不怕的。
他是灵魂体啊,就算林慕松手,他也能把自己散开了,再重新凝聚回林慕身上。
“”
僵持了一会儿,顾随之越来越有恃无恐,甚至发出一声轻笑。
林慕把手收回来,又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低头了,抿唇不高兴地看着他。
他唇畔被酒精染得绯红,一抿就更明显了。
看得顾随之很想亲一口。
但这里人太多了。
这栋楼里汇聚的全是修二代,各种影卫暗卫带了一堆,楼里楼外无数双眼睛看着,顾随之也不好突然表演个大变活人。
承桑祁知道了是承桑祁知道了,其他人未必有他这样的知情识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算不顾及这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等明天林慕清醒过来,就不是掉眼泪威胁他这么简单了。
顾随之看了眼窗外。
万家灯火早就灭了,附近也没什么人居住,店家歇业的歇业,打烊的打烊,放眼一望,乌压压全是黑的。
屋脊藏在夜色里,一路延伸到山脚之下。
“是不是想收拾我”顾随之收回目光,语气里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想不想报复我”
以林慕此时的脑子,这种程度的不怀好意,他根本听不出来。
顾随之继续引导他“但这里人太多了,
你想做什么也不方便,是不是
林慕迟钝地眨了下眼。
顾随之把声音放得更轻12,哄孩子睡觉似的,“别喝了,把酒杯放下去,再喝你半夜该难受了。”
林慕的反应慢了一拍,跟着他的话,缓慢地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想了想,又把酒杯推远了一点。
顾随之“现在站起来,跟承桑祁说你要走了,先回去休息。”
林慕用大脑艰难地思考他的话,动了一下。
又坐了回去。
他含糊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随之“”
林慕手臂垫在侧脸下,窗外的月影落在睫羽上,撒下一片朦胧的轻纱。
他微微翘起唇角,“我才不听你的。”
“你肯定是不安好心。”
“刚刚还想骗我哭。”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顾随之自作自受,把自己的信誉彻底花光了,只得吞下这一个苦果。
林慕喝多了不爱讲话,也不发疯。
几个爱发疯的凑到一边划拳唱歌去了,看他这闷闷不乐的模样,还想把他也拉入他们这群酒疯子的氛围,被长鱼未央拦下来了。
承桑祁喝瞎了看不到,长鱼未央还清醒着,看到了林慕脸上的泪痕。
他心里有片刻的迷茫,心说那些人对林慕的伤害性这么大的吗
这都哭了。
林慕不像这种人啊。
算了,万一呢。
长鱼未央就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踌躇了下,把一辈子的委婉都花光了,拐弯抹角问林慕要不要醒酒汤。
林慕拒绝了。
长鱼未央一对上他的眼睛就头皮发麻,生怕自己这么一说话,又把林慕弄哭。
好在平安无事。
他换位思考,觉得自己要是哭了,估计不会想别人在旁边围观,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把其他人带走,给他留了一个清净的氛围。
长鱼未央舍己救人,保护了好兄弟,免了林慕惨遭毒手,把自己赔了进去,被承桑祁缠着喝酒,一晚上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再一次被酒杯怼在脸上的时候,他麻木发誓,下次再和承桑祁出来喝酒就是他傻。
热闹都在另一边,林慕独自吹着风,也算是惬意。
他打定主意不听这人的话。
不管顾随之怎么说,他都
顾随之为什么还没说
林慕走了会神,发现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顾随之的声音了,低头一看。
手心里不知何时空了。
林慕愣了下,低头去地上找。
是他不小心拿掉了吗
刚弯下腰,脸颊边被捏了一把,捏着他的手指冰冷,威胁性地晃了晃。
“不许动。”
“”
修长的骨节下滑,紧贴着他下颌。
“在找谁”
林慕想转头去看发声的方向,下颌却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他伸手去掰。
没掰动。
“顾随之”
“嗯,在呢。”
脸上印下一道冰冷柔软的触感。
那手捏着他的下巴,一点点把他眼角的泪痕抹去。
“听话,去跟他说你要走了。”
“”
承桑祁正跟人打赌,谁走不出直线谁就是孙子,然后两个醉鬼一起在桌子中间蛇形,互相给自己认了个爷爷。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悲痛,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承桑祁差点被这一下拍得扑通跪下去,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好兄弟。
林慕站的笔直,一张脸白皙透净,色若春晓之花,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半点看不出喝醉了的痕迹。
口齿清晰,跟他说要先回去了。
承桑祁茫然,回去就回去呗,他挥了挥爪子,嘿嘿傻笑,“路上注意安全噢。”
都是元婴修士,哪有那么多不安全呢
林慕点点头,步履平稳,准备离开这间被酒水洗过一遍的大厅。
耳边的声音忽然又道“把那瓶酒带上。”
林慕转头看去。
承桑祁这边的酒桌上,就剩一瓶酒还没开封,其他的都被霍霍的差不多了。
林慕双眼黑白分明,看似清醒无比,伸手过去,把酒拿在手里,朝楼下走去。
他走到前面的柜台,想要结账。
老板说已经结过账了,看他模样,拿不准他醉没醉,问他要不要在楼上要间房休息。
林慕说不用。
老板笑呵呵地送客。
出了酒楼,路过一处小巷,藏在屋脊保护的夜色下,不注意看都看不见。
只有从高处望去,才能窥见一点痕迹。
顾随之说“哎,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只猫”
林慕跟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顾随之“跑进去了,我刚刚就看到一眼,好像还是一只白猫,浑身雪白雪白的。”
雪白雪白的
和顾随之的头发一样白吗
好像不是,顾随之的头发是银白色的,不是纯白色。
这样想的时候,林慕已经下意识转过弯,朝小巷里走去。
猫应该都是飞檐走壁的。
他抬起头,去看小巷子两旁的院墙。
白猫没看到,他被人按在了小巷墙壁上。
墙壁冰冷,还有股砖石的气味,肩膀后面被人垫了一下,垫着的那只手也是冰冷的。
大片清雪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驱散了小巷里原有的气味。
林慕挣扎了下,“白猫”
“对啊,白毛,我不就是吗”顾随之笑吟吟地望着他,“哪里说错了”
他恢
复了人形,林慕这几天都习惯了把他拿在手里,突然又矮了他大半个头,很有点不适应。
顾随之握住他的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把他紧紧攥着的酒壶拿了过来。
拇指顶开酒壶上的红绸塞子,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
林慕反应慢,还沉浸在上当受骗的惊愕中,拿不准要不要生气,肩膀上忽然一凉。
顾随之握着那壶酒,壶身倾斜,酒液汇成一股涓涓细流,落在他肩膀上。
林慕被这凉意激得仰了下头,秀美精致的下颌仰起,露出大片白皙脖颈。
挣动间散开一些的领口里,锁骨深陷,乘满了琼浆。
“别”林慕蹙起眉。
“不是你自己拿酒来泼我的吗嗯”顾随之鼻尖蹭着他喉结,亲昵地挨着他,“是你自己邀请我的啊,慕慕。”
林慕手搭在他肩膀上,想推,可他喝了半夜的酒,酒精浸透骨髓,连指尖都是绵软无力的。
顾随之比他要高,但这样弯下身靠近过去的动作,要偏过头才能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小巷里月光稀薄,给那汪小小的酒池落了层银霜。
他笑了一下,“给你机会拒绝了。”
没等林慕反应,他低下头,用犬齿叼住那只精巧的酒杯,开始品鉴美酒。
肩颈算得上是人的致命处,被人用锋利的牙钉着,林慕轻哼了声,刚要反抗,肩上传来细微的痛感。
那牙贴着他的皮肤,好像在寻觅下口的地方,只差一点,就要把他皮肉都咬开了,去吮吸下面流动的温热的血。
他手指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参杂着霜雪气息的银发落在他肩膀上,林慕颈间被他蹭得痒,唇抿得越发紧。
好不容易被放开,空酒壶也被随手丢进墙角的垃圾堆。
林慕来不及喘口气,就被人按着唇揉了两下,紧接着,那冰雪气息覆盖下来,吻住了他。
不似刚才清雪般的干净,染了酒香,好似清冷无垢的神明也跟着沾染了凡尘的气息。
林慕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动了一下,缓缓绕过对方肩膀,也抱住对方的后颈。
“好了好了。”顾随之把人抱在怀里,“不哭了啊,没有不理你,下次不睡了,一直醒着陪你好不好”
林慕头埋在他肩膀上,摇了摇头。
“嗯”
林慕闷闷地说“你死了怎么办”
“”顾随之说,“我已经死了啊宝宝,不能接着死了,魂散了我都得爬回来亲你,不然你哭了怎么办。”
林慕“”
林慕开始翻脸“我没哭。”
顾随之“好好好,你没哭,但你还能站稳吗那边,那谁等你半天了。”
林慕疑惑“谁”
承桑祁长鱼未央他们这么快就喝完了不对,他们怎么会知道他在这
“你那个表哥,和他爹啊。”
林慕“”
林慕“”
林慕表情一片空白。
他怎么忘了,林家人最近才赶到,之前怕影响他比赛,没来找他,今天比赛告一段落,又有之前那一出,很可能会来找他。
所以,他们都看见了
“没有,我说白毛的时候,准确来说是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就退到十里之外去了,还把你那想进来救你的表哥也带走了。”顾随之若有所思,“你这个舅舅,经验很丰富嘛。”
林慕沉痛地闭了闭眼。
几条街外,一座青石桥梁上,杨柳低垂到水中,搅碎了水中的月影。
流水潺潺。
林誉尤自不忿“爹,咱们就这么把表弟留在那边了那个男的”
林阗看了他一眼,双手拢在袖子里,唔了一声“没礼貌,那是你弟妹。”
他天赋也不差,只是还没到顶级的地步,修为距离化神期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剩余的寿命还久着,慢慢修炼说不定也能练上去。
林阗筑基早,也没什么家主要威严稳重,故意把自己长相往中年调整,还保持着青年模样,和林誉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们是兄弟。
林誉一口牙差点磕到自己舌头上,五官离家出走,“弟弟弟妹什么弟妹”
“你表弟自己说的,他的道侣,你不叫弟妹叫什么”林阗沉思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弟夫”
林誉“”
林阗“好奇怪,你还是叫弟妹吧,这样我就不用改口了。”
林誉“爹,你为什么这么平静,那是个男的啊表弟他找了个男的那男的还”
还把他表弟按墙上去了
虽然他就看了一眼,但修士的眼力不是盖的,他一眼就看到,那人一头白毛,手上还有纹身,左右手一个不缺,看着像什么正经人家的人吗
林阗“你连男的都找不到。”
林誉””
他有时候是真的不想跟自己亲爹说话,每次都被气个半死。
忘澜宗那老东西还背地里阴阳他爹说话呛人,其实他不知道,他爹不是对他有意见,是逮谁呛谁。
林阗“来了。”
林誉“什么来了”
他反应过来,立刻站直了,脸上被亲爹气得乱飞的五官归位,做出一副沉默冷言的模样。
不管如何,气势要做足,他要给那男的一个下马
咦,没来
夜深人静,街上没剩下几个人,街道尽头传来一道平稳的脚步声。
黑衣少年已然恢复了一身整洁,看不出半点胡闹了半宿的痕迹,衣襟严整,连脖子都没露出来。
望过来的目光平静清冷,俨然就是平常时候的模样。
身边再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表弟一个人来,林誉斗鸡一样的气势瞬间泄
了,疑惑地往林慕身后看了几眼。
就是没人。
怕了
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表弟正在自己的识海里看着他。
林慕“别笑。”
顾随之我都按你的要求,用灵力把你身上醉酒的痕迹压下去了,你连笑都不让我笑aheiahei”
林慕“嗯”
顾随之笑了一下“好吧。”
“林慕”立刻把自己一贯漫不经心、一点都不“林慕”的笑意收了回去,唇角压平,努力地扮演好角色。
“舅舅。”这两个字一出,他唇角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了一点。
这是见家长啊。
叫母亲他不是很能叫出口,叫个舅舅表哥大舅哥还不好叫吗
林慕“”
林阗也被他的坦诚和自来熟震了下,不过他习惯了没什么表情,淡淡唔了声,从袖子里扔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飞到半空,天女散花一样散开。
顾随之把东西一一接住,拿在手里低头打量。
拨浪鼓,小木剑,山楂糖闪着金光的灵器,还有一大袋灵石
“你一岁到现在的礼物,还有你筑基金丹结婴的礼物,你母亲说你丢了,我就当你丢了,准备了两份,送给墨知晏那份就当喂狗了,你这份给你。”
林阗还是那副点尘不惊的语气,一句话连个起伏都没有。
顾随之“你就不怕我骗你”
林誉看着也不像是很难骗的样子,儿子回去一说,他爹就信了
林阗很淡定,“那你这份就是喂狗的。”
他细细打量林慕的眉眼,改口“也不算,你长得很像我妹妹,就算你不是她的孩子,我也挺喜欢你,就当见面礼吧。”
细说起来,林阗的长相和沁华夫人不大相似,他是偏清隽那一挂的,属于耐看型,林誉的长相就随他,沁华夫人和他们截然相反,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惊心动魄的美貌,像一支纯白的蔷薇,绽放出带血的花蕊。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林阗说,“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没事也行,我就不来打扰你了。”
这句打扰,配合今晚发生的事,真是意味深长。
不过这会儿在他面前的是顾随之,这句话破不了他的防,同样很是淡定地把他送走了。
等林阗带着儿子离开,顾随之立刻就被踹了出来。
顾随之委屈“用完了就扔啊”
这一出下来,林慕酒醒了不少。
就是酒精仍流窜在他骨血里,让他脑袋还是一阵阵晕眩,浑身无力。
顾随之弯腰看他,“还能走吗”
林慕不动声色,忍着太阳穴传来的钝痛,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能走怎么样不能走怎么样”
“不能走我背你啊。”
顾随之眉眼弯弯,“能走我就强行背你。”
“”
顾随之单边膝盖压下,蹲下身,雪白衣袍曳地,长发散开铺在背上,像一匹无暇的银缎,根根分明柔顺,转过来的眉眼含笑,朝他伸出一只手。
“选好了吗过来。”
林慕走过去。
“我头发好像要压到,你弄到一边去,或者我把它扎起来”
林慕抓起他的头发。
他的手指间又落下了练剑留下的茧子,这次顾随之没再特意把这些茧子弄走,剑修的手,总是和锦绣丛中娇养的贵公子的手不同。
他有次问顾随之,你怎么有的时候,顾随之会处处提醒他,什么要小心,什么该做,什么不需要,有的时候又不提醒
顾随之说没有他林慕也长到这么大了,除了遇到一些不好的人,也不见得就照顾不好自己,好好的林慕交到他手里,他不想把他养废了。
至于为什么又开始处处提醒了
“色令智昏呗。”顾随之说,“总觉得你年纪比我小这么多,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其实你都知道,只是我会忘掉你知道这件事。”
顾随之收回手,仰头看着身边的人。
被酒烤热又被夜风吹凉的手指擦过他的脸侧和耳朵,把碎发一一收拢起来,固定在头顶,发尾全部顺身前去。
然后整个人压上来。
从后面抱住他。
顾随之把他背起来,沿着青石地面往山上走。
脚下的地面不是完全平整,有的高有的低,走上去凹凸不平。
他走得平稳,托着身后人,问他“睡着了”
怕遇到什么半夜不睡觉的行人,他把头发和眼睛变成了寻常人的颜色,侧过头去看时,发现林慕抓着他的头发。
黑发绕在白皙的指间,手指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好半天没听到回音。
他把人往上掂了一下,林慕自己的头发也垂下来,和他的交错在一起,都是黑色,分不清谁是谁。
“前辈。”
“嗯”
林慕靠在他肩膀上,夜风从两人身边流过,吹散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轻忽。
“你说十年不过弹指,百年如白驹过隙,千年茫茫无恨,但我过不去。”
他说这话时嗓音平淡,仿佛只是像往常那样,向顾随之请教一个修炼上的问题。
微风拂水,了却无痕。
只有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他说。
“前辈,我给你报仇吧。”
不再是半透明的魂魄虚影,而是凝视出了可以触碰的实体,但是还不够。
林慕收紧手指,骨节曲起,紧紧握着那缕头发。
顾随之背着他,踏着夜色缓缓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悠闲,不紧不慢,深刻的眉眼不复白日疏懒,宁静仿若温温子夜。
只是,在身后人开口的刹那,到底还是忍不住,无声无息闭了下眼。
顾随之感觉他更近地贴过来,手臂环着他,要让他窒息的力道,心跳随着体温,沿着紧贴的后背传递。
“前辈,不要等了,等解决了墨知晏之后,我去帮你报仇吧。”
林慕说。
“我不想看他死在天雷下,我想看他死在我手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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