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288 鏖战秦淮之变数（上）

    “李凡你下场休息一下，”方元书对李凡招了招手，现在这种场上的情况把他放在上面也没有什么大用处，李凡的作用还是要在一个比较突然的环境下。
    孙明宇拉了一下韧带，准备上场了，虽然他也没有什么把我在那个十号任子辰面前有什么太好的作为，对手太强对于一个射手来说的确是艰难的事，没有出手的机会意味着手感很难保持，这对射手来说是最害怕的事情了，每一个善于投篮的球员都明白，射手适合打顺风局，逆风局会有一种怎么投怎么没有的沮丧感，而且一旦被这种感觉包围之后便会陷入一种难以自控的被动局面。
    然而这一次情况却不一样了，方元书没有点孙明宇的名字，而是对着魏宁点了点头。
    还在发呆的魏宁吃了一惊，换下一个后卫，换上一个内线，这种打法多少有些没道理啊。而方元书很快开口让众人也不由得讶异于他天马行空的安排，“尹云，你把你的位置拉到后卫试试，听说你入队的时候打的还是后卫，这场比赛就给你试试。”
    很长时间没有打后卫的尹云显然大吃一惊，刚想说些什么，方元书摆摆手，“别推了，我会看你行不行的，对方那个十号基础挺扎实，你试着去用身体压住他。你比他高整整十公分，打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魏宁，我不要求你能拿多少分，只要不要落太多的下风。”
    “明白了。”魏宁站起来身来，现在的他比最早刚入队的时候沉默了不少，但是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越来越有一份中锋的样子了。有时候尹云在内线都不如他强势，和魏宁不同，尹云是属于半路出家的类型，因为以前球队成绩不好，联赛打得也不多，更多的是和队友们一起到外面打野球。
    打野球更需要球员的能力全面，比如三对三，打起来便是看双方球员的个人能力。所以如此一来尹云在前几年其实更多练习的是个人能力，真正中锋的技巧还是在高三以来才开始精进的，与这些常年征战在全国赛场的内线相比当然没有优势。而魏宁来球队的时候便是打得内线，帮一个人确立他的打球习惯与改变一个人的打球习惯相比肯定容易不止一点点。
    而现在便到了考验魏宁的时候，把尹云拉到外线依靠他的全面来压制对手，看看能不能在局部取得一些优势呢？方元书已经不再去考虑比分的问题了，这不是淘汰赛，他没必要孤注一掷，他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些能够确立优势的技巧。以备在之后的决赛阶段的三场两胜制能够有一些应对措施——无论这场是输是赢，南川如果能够闯进了决赛阶段，对手必然是上海和北阳两者之一。而按照实力评估来看，是北阳的可能性要大于是上海的可能性。所以方元书必须试一试，这一场败了还有回转的余地，真正让方元书担忧的是直到最后他都找不到对付北阳十二中的方法。
    第二节的比赛开始了，在经过了短暂的摸索和适应之后，尹云开始渐渐找到了打外线的感觉。
    他本就有着不俗的外线进攻能力，突破投篮都还不错，只是太长时间没有在比赛中去运用，所以在第二节开端还是有些生疏，而当第二节的比赛渐渐进入白热化的进程之后，南川七中反而不像第一节那样被动了。
    正如方元书所预料的那样，多了一个进攻点，纪寒天可以选择的方向便愈发的多元化起来，而任子辰在这样身体强壮技巧灵活的高个面前也远比第一节要收敛的多。
    南川七中竟在第二节大半段时间内打出的分数和北阳十二中打出的分数渐渐持平，这其中固然有北阳把整个阵容都调整过的原因在里面，前几分钟趁着欧阳上智下场休息的时候方元书也让纪寒天在场下恢复体力，同时想想如何应对欧阳上智。而这段时间带动着南川七中的便是他们的队长尹云。
    第二节第九分钟。
    44：29。
    分差仍然保持在15分上，但从第二节的比赛来看，南川七中做的比第一节好得多，或许是因为前五分钟欧阳上智被教练安排着坐在板凳上撑着头看队友比赛。总之仅仅一个欧阳上智的差别，北阳十二中便有着天壤之别，没有他的北阳十二中和没有纪寒天的南川七中持平。
    而双方都把王牌球员加上去之后，北阳却得到了一个犹如催化剂般的作用，这让纪寒天苦恼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现在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场上，比赛仍然在不痛不痒的进行着。北阳打的很有耐心，因为不像第一节需要急着确立优势，现在的他们只需要把自己的领先一直握在手中便可高枕无忧。所以既然南川在慢吞吞的找节奏找状态，北阳也不急，他们没有什么好急的。在高中生的比赛里，很多时候十五分的优势已经大到足够让对手失去信心——尤其是单节确立十五分的优势。因此本着人道主义，北阳也没有继续火力全开。
    两支球队在球场上一下子变得软趴趴了，球迷也就无聊了。第二节与第一节相比好像完全是不同的两支球队在打着比赛，激情一下自己全部消失殆尽。趁着这个无聊的时机很多观众抽空去了趟洗手间，或者和周围的朋友聊聊天，等待着比赛下一个高潮的来临——也许根本就没有下一个高潮，他们见多了北阳第一节就结束比赛的情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对手不是职业队，能有多少耐心呢？
    只是他们仍然低估了南川七中的韧劲，尹云切到罚球线区高位跳投出手。以任子辰一米八五的身高，面对尹云这样一米九五的人跳投也只能望而兴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让他感觉到尴尬的是尹云在这个位置上的投篮稳定性很强，毕竟就大概就是罚球线的距离，像尹云这样的内线球员自然苦练过这里的投篮。
    十三分的分差。这在北阳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一节里已经有很多次，分差最近拉到十一分，最远拉到十九分，却始终没能拉进到十分或者拉开到二十分，也许是双方不言不语的默契，让比赛就这么淡淡的走着，有一些枯燥和乏味。似乎就将要这样进入中场休息了，上半场的比赛还剩下最后两分钟的时间，欧阳上智在面对纪寒天也不再选择过多的正面冲突，那一次如同灵光一闪般的突破急停让他记忆犹新，他不知道那是纪寒天的超常发挥还是他只是在展现着自己的实力，前者都好办，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不出意外的话，第三节北阳会带出一个进攻高潮，这是欧阳上智的习惯，所以也就理所应当的变成了北阳的特点。
    若说欧阳上智在北阳的位置，便好像黄蜂队的蜂王。有着绝对开火权，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所有人都将围绕着他而进攻——他们也乐于如此，有一个优秀的控卫对一直球队来说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他可以帮助其他人都进一步的展示自己。
    他站在纪寒天面前，犹豫了片刻选择了传球。
    第二节还剩下最后一次进攻的时机，46：33。十三分的差距，北阳的球权。
    江渔侧身把楚辰希卡在身后，开始招手要球了。他能够感觉的到，这个喜欢往禁区里冲的小前锋已经渐渐没了脾气，两节比赛下来他出手了几次江渔不太记得。
    反正现在半场比赛都过去了，他只得了6分。对于一个以得分为己任的小前锋来说，这样的分数可以说是相当尴尬了，江渔记得这个八号在他们上一轮单场就拿下了31分。虽然他们那场的对手是一支弱队，但是能够把这样的得分球员防守到得分只有个位数，江渔还是有沾沾自喜的资本的。而他在观察了这个对手将近二十分钟之后，他终于选择开始试探性的进攻了。他现在只是有些不明白，如果一个得分球员在球场上梦游，那么教练肯定应当第一时间把他换下去。但是对方的教练没有这么做，看得出来南川七中很重视这个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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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优秀的小前锋（至少江渔认为能够单场拿到三十分的不管对手怎么样，肯定算得上是优秀的小前锋）所拥有的特质，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无尽的斗志，他现在还没有在这个八号身上看到这个特质，就如同整个南川一样，哪怕外界称赞他们有这坚韧的斗志，但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的表现都还略显平淡——除了那个敢和队长一直争锋相对的十三号。
    他的表现得到了江渔的认可，的确很不错，速度，爆发力，还有出色的大局观。也难怪他能成为一个赛区的最有价值球员，但是在江渔心中，他要和欧阳上智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的确传了不少好球，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控卫，他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但是作为一个球队的王牌球员，他没有能带动球队的斗志，又或者南川七中这一场已经做好放弃的准备了？毕竟北阳十二中的名号在那里，他们这样做为了之后的比赛也无可厚非，这样一来八号的表现大概就说得通了吧。
    但是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接过欧阳上智传来的球，开始寻找出手的机会。他是一个防守悍将，但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枷锁去锁住对方。他想尝试着开始在进攻端有所作为。
    抬手，提重心。江渔做了一个简单的假动作，然而身后的八号却反应实在是有些激烈过头了——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跳了起来，江渔就喜欢面对这样的对手，轻松而有趣。
    打了一个时间差，江渔拍球垫步跨进了内线。反正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只是偶尔捡几个小便宜的球员会选择突然自己单打进攻，所以一时之间江渔面前却没有人补防。
    他在第二节的最后一刻把分差重新拉开到了十五分。哨响，中场。
    欧阳上智微笑拍了拍江渔的肩膀，然后一起走出球场。按照惯例，中场休息是要回到更衣室休整一下的。
    尹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大腿，全队只有他是一直在场上，第一节打内线，第二节打外线。不过他没有什么怨言，虽然无数次的发力让他的肌肉已经开始酸胀。
    “阿希。”纪寒天走到场边，突然发现漏了一个人。回过头楚辰希还站在刚刚丢球的地方发呆有一些魂不守舍的模样，“回更衣室了。”
    “哦。”楚辰希迟了半秒才有了反应跟了上来。除了尹云之外还有楚辰希也是两节比赛一分钟都没有下去休息的，虽然他一直在场上没什么作为。但是谁也没有去揣测方元书的用意，事实上也许让他待在场上在被冰封的同时也把对方的一个球员黏在防守的位置上也不错。如果换成张子轩那家伙，可能还要输的多一点。
    比赛打到这个时候，对于这样一个分差大家都已经麻木了。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人抱怨着什么。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只有楚辰希一个人好像又开始神游了一样
    相对于第一节激烈的比拼，第二节这种缓慢的渗透式进攻好像效果要更好一些，同时球员们体力也耗费的相对少了不少。但真正起到作用的不知道是尹云的换位还是对方的放松，总之好像一切还没那么糟。
    “张子轩和薛胤铜，你们两个换下尹云和楚辰希。”方元书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下一节的上场人员，除了尹云和楚辰希，其他球员都已经有过调整休息的时间，所以方元书也就不再多做调整，没有太多的战术安排，怎么打已经做过很多训练了。方元书只是强调了一下张子轩，必须做好对任子辰的防守，哪怕自己一分也不得，也不要让他轻易的出手。在这一点上第二节尹云做的很好，所以第二节他们的单节得分骤降。
    而现在仅有一个问题便是楚辰希，似乎不光是因为在他最初几次进攻被对方给压制住了。楚辰希不是那样轻易会放弃的球员，但是后来他却好像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他不再尝试去进攻，而且很容易走神，就像刚刚最后一个江渔的进攻，如果他认真的话方元书相信他百分之百能够看得穿那个假动作。
    但是方元书也没有想到说些什么，面对一个这样的对手对于每一个球员来说都是一件压力巨大的事情，特别是作为球队里最年轻的核心球员的楚辰希。他的任务在很多时候只剩下得分得分再得分，所以他压力大也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对手的防守能力真的很强。但如果他能找到办法对付对手，又何尝不是一次巨大的突破呢？
    这几个月他的实力涨进的很快，却没有出现合适的对手让他到球场上体会自己的变化。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突然内里大增，却没有合适的对手让他去感受一下。
    这些东西没有办法靠外人去帮助他，只有靠他自己。方元书知道这是他面临的最大的一个瓶颈，虽然之前总有人评价楚辰希说他的状态非常不稳定。
    但是只有方元书明白他的状态一直没有出现过波动——从和纪寒天联手击败南川三中开始；之后的云山之战是因为纪寒天的爆发掩盖了他的锋芒，他同样也做的很不错；再到南川四中，他开始尝试着去学会传球和掩护进攻，虽然得分数据下去了，但是对球队来说如果不是楚辰希，也许最后就被绝杀了也说不定。
    直至今天，楚辰希终于遇到了他要面对的难题。所以方元书才一直纵容一般的给他时间和机会让他待在球场上，他知道楚辰希必须想清楚些什么，不然日后还会有难题要他面对。
    对于方元书把自己换下场这一点，楚辰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此刻的思绪却飘到很远之外去了，他轻轻握着自己渗出汗水的手心。感受着那种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中场结束，他坐在替补席上，甚至没有去看比赛的心情。他想了很多东西，他想起一年前被乐俊泽终结的时候他是怎样的沮丧和失落，他又想起几个月前他终于从乐俊泽手里把那份胜利抢过来的喜悦。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追逐，一直在向前奔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一个怎样的目标。如果是一开始为了抱着从乐俊泽手中拿回那个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胜利，那么现在呢？
    他觉得有点累，可以说一路走来每当他对自己有了几分信心之后，对手都会有一个阶梯式的跨越，让他重新感受到那种一无所有的感觉。他记得好像不久之前他还斗志昂扬的想着要成为全国第一的小前锋。那天的拿种兴奋劲依旧挥之不去的在自己心里荡漾着，飘荡着。
    全国第一。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真正的做到那一步，楚辰希不知道，他也没有去思考过。可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为什么只要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他在比赛中就会变得突然一下全无状态？
    南川一直在落后，一直在努力拼命朝着北阳十二中的背影追赶着。但是自己在做什么。
    楚辰希，你到底在做什么？！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喝口水吧。”秦晨涵看了看这个坐在位置上一直坐立不安的高一球员，秦晨涵对他的了解并不多，只是觉得他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在练习，沉默异常。
    “谢谢。”楚辰希接过水杯放在嘴边，冰凉的水滴浸润了他干燥的嘴唇。似乎也稍稍平稳了他燥动的内心。他开始认真的看起场上的比赛了，可是情况不容乐观。
    尹云的下场让纪寒天重新回到第一节那种孤军奋战的状态，而北阳又突然一下活了过来一般，不再似第二节那样软绵绵，开场三分钟他们就掀起了一个8：0的高潮把比分的差距从15分拉开到了23分。对此，南川一点办法也没有，而纪寒天仍然在场上不知疲倦的来回奔跑，试图把比分往上赶，但好像一切都是徒劳。
    北阳的协防补防让纪寒天只能一次次徒劳无功的败兴而归。楚辰希发现在南川的看台好像已经稀疏了一些，有一些观众或许不忍看到这样的场景提前离开了球场。